“吆嗥!还真是生财有道啊!”
从山下的藏马镇,到半山腰的皂户屯,要路过两个村子。进山未久的村子叫卧龙屯,早先叫窝洛子来着,方言的意思是坑、洼地之类,后来改成了高大上的卧龙屯。此处山坡尚缓,山路也比较平坦。
而此时,山路两边各浇筑了一个水泥墩子,高度约一米,直径差不多也是一米,一条横杆压在两个墩子上,拦住了通道。横杆的一端还压着配重,待收费后使劲摁那配重,横杆才竖起来放行。
旁边还设了一个塑钢结构的岗亭,成本也算不小了。两个水泥墩子还没干透,岗亭也没完工,看来这个大项目刚刚上马未久。
“这是卧龙屯的路!”负责收费的是一个矮胖的黑婆娘,说得理直气壮,目下无尘。
或者是胖人对胖人有好感吧,黑婆娘毕竟没有口出恶言,跟胖子块头太大没有直接的关系。
块头大又怎么了?老娘我可是代表卧龙村委收费的!
黑婆娘白了胖子一眼,懒得多说一句。正是一妇当关,万夫莫开。
陆鸣远跟在胖子后面下了车,拿眼瞟着胖子的动向。想当年大疤哥也是个暴脾气,如今改了技术工种,脾气也得收收,要对东家负责啊。否则大疤哥一脚上去,就算不踹女人,也得把横杆踹断。
“你想干什么?”黑婆娘警惕地看着陆鸣远,随即冲着村口大喊道,“有人要闯关啊!”
声音高亢嘹亮,气壮山河,喝断了当阳桥。
叫声未落,就见七八条壮汉从村口的南屋里冲了出来,有人手里还拿着一把扑克牌。都是二三十岁的年纪,一个个横眉竖眼气势汹汹的。倒也没人带着家伙,可能是觉得这么两个外地胖子,不太经打的吧。
“想闹事是吧?交钱往上开,不交钱往下滚,别特么啰嗦!”打头的壮汉习惯性地挽起袖子,露出了半拉子纹身。
“嘿嘿,这好像是个龙尾巴吧?哎呀,纹是好纹,洗可就不好洗了。”陆鸣远很有兴致地端详着那壮汉的纹身。
这特么,嘿嘿,哥这是在藏马山遭人打劫了啊!
“你想干什么?卧龙屯可不是你们东北人撒野的地方!”那壮汉抱起了胳膊。东北人的名声其实不是很好听的,都传到山沟里来了,关键是口音改不掉。
“兄弟,我是皂户屯的,有一阵子没回家了。你们卧龙屯这么做,不太合适吧?”胖子赶紧把想为家乡争光的陆鸣远扒拉到了身后,慈眉善目地跟那壮汉讲道理。
“皂户屯的了不起啊?许你皂户屯吃肉,我卧龙屯喝点汤都不行啊?”那壮汉说得很有道理,也决不卖任何人的面子。
不过,看在这胖子是藏马山人的份上,人不亲山亲,态度也够端正,那壮汉也愿意跟他讲讲道理,黑婆娘不时地在一旁帮腔。
皂户屯出了个福大命大的小子,据说是在沧海打工时,把老板家闺女的肚子给弄大了。那闺女长得丑了点,倒是个死心眼,死心塌地地跟着那小子回了皂户屯。
可是了不得了!那闺女有好几个亿的嫁妆啊,整个皂户屯都跟着沾老了便宜了!工程开得很大,大货车天天往上拉料,动静可是不小!
皂户屯的壮劳力,甚至老娘们都在工地上打工挣钱,中午还管饭的,大白菜炖猪肉,大白馒头管够!
大家都是藏马山人,拐弯抹角的也都带着点亲戚。可是,卧龙屯的乡亲们想去皂户屯沾点油水,却被那个嘴上没毛的村主任给一口回绝了!
这口气不能忍啊,我大卧龙还就不吃你这口了!
等逮了机会,老子一定把那二蛋揍得没了蛋!
那壮汉说到此处时,那黑婆娘还掌心朝上使劲地攥了拳头,胖子顿时感觉有个部位一阵发紧……
“你说得好像很有道理!”胖子给那壮汉挑了个大拇哥,也往后躲了躲,以防误伤。
然后一脸古怪地转头看向柳萱。
嗯,你看看,你就是那个被我弄大了肚子的老板家闺女!
嗯,你看看,你丑是丑了点,但架不住嫁妆多啊!
柳萱一直没下车,却把车窗开了一条缝,这番原委也是听得真真的——你看看,我还是个死心眼的……
“怎么了?关主任!”说话间,更多的村民涌到了路边上,老老少少有的五六十号人,倒是紧密团结一致对外,团团围住了大皮卡,一言不合就能给推进路边的沟里去。
这纹龙壮汉原来还是村主任?
“原来是关主任,失敬了!要不然你放我一回,我上去帮你问问情况?”胖子挠了挠头,态度很诚恳。
“大车一百!小车三十!”黑婆娘的业务很熟练,还能替关主任当家的。
“我大卧龙不伺候了!”关主任果真是好马不吃回头草。
“嘿,我这暴脾气!”陆鸣远的脾气还真是够爆,一个敢打七八十个,还是在人家村口上。
其实昨天下山时,这个道闸早已开始收费了,当时柳萱心神不属,陆鸣远废话不说,给黑婆娘扔了五十块钱就跑,连零头都没等着找。
今天返回这里时,陆鸣远从后视镜里看了看柳总,柳总就推醒了胖子——事情有点搞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