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王继,他是在官府里打混久了的,早已看出了其中事情必定不是这样简单。只是这毕竟是小事,既然当事人如此热络,王继自然不会多说什么,当即笑着应了,又唤人将卢林的行李铺盖改换过来。
一切安排妥当,王继退出院子之后,这才招了那拾掇铺盖的人来,细细的问了。
“那位李郎君说了些不好听的话。说是卢郎君厚着一张老脸,比自己小那么多的人都有脸去巴结,之类之类。”
王继听了,当下明白了一些,冷笑道:“早就听说这位李郎君愚傻,今日一见果不其然。也难为咱们大人,看在是自己小妾的面子上,才把这个侄儿弄来。不过如尽快看来,他除了自寻死路之外,倒也没什么意义了。”
王继想了想,吩咐道:“这等闲事由着他闹,自然有人收拾他。不过你看着楚郎君的面色,要是真的怒了,连忙派人来告诉我。其他人不管,这位才是祖宗。知州大人点名吩咐下来要关照的人物,万不可在咱们这里惹了事端。”
那人立刻应了,却又有些不解,问道:“要不要找人提点那李郎君两句?何必要硬生生的往枪口上撞?对谁都没好处的。”
王继闻言冷笑一声:“那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你以为你说什么会有用么!早年间就听说过的,没想到比传言还要顽劣些。无需咱们着急,最着急的是跟他一个房间的刘郎君了。那刘郎君是周府事的门路,总该比李郎君知些事端轻重。再者……那楚郎君也是有身份的人物。他若是真的想要抖一抖威风,咱们要是在前头做完了,他还哪里有那个场面去摆谱?咱们啊,等着看好戏吧!”
小厮拍手叫好,恍然大悟:“是这么个理!还是您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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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风为人的性情,自然没有什么遇事就要出手抖威风的观念在。
深受后事人人平等的教育思想出身的他,十分不屑的一点,就是拿身份去压人。
而且,说句实话,楚风直到现在对自己的身份认知也并不全面。
在他看来,文端先生就算是再怎么厉害,也只是一个退休的老干部而已。都退休了,当地的官员前来拜会,应该只是给几分面子罢了。对于文端先生实际所拥有的影响力,是楚风无法猜测、衡量的。
当然,文端先生的影响力并不单单在于他自己本身,更重要的是整个山阴陆氏。
如今山阴陆氏在朝中为官者可谓是数不胜数,真正的“笏满床”,所谓诗礼簪缨之族,哪里是寻常官吏轻易敢得罪的?
明末盘踞朝政多年的东林党,最初只是东林书院出身的同窗门抱团取暖,最终却发展成了如此模样。更何况家族的纽带要比同窗之宜坚固牢靠的多,身后没有支撑的官员,见到这种出身的官员,哪怕是官衔比自己低,恐怕也是不敢不以礼相待的。
楚风现在,是盘踞金山而不自知。
只不过,说句实话,以他的性情,即便知道了,也未必会真的如何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