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皇弟是如何找到朕的?”穆安康神色只变了片刻,随即就恢复了从容神色,只是,一进了房间,他就快步走到了正坐上,抢先一步,坐了上去。
萧君烨微微挑眉。
穆林一叹,只得站在一旁,护在穆安康身边,对着萧君烨拱手道:“郡王……唔,或许郡王还不知道,您是咱们陛下的四皇叔膝下的庶子,现下已经被封了郡王了。陛下已经同皇室众人商议过了,只要您此次能配合咱们将大兴朝推翻,那么,陛下定会让您和您的后代,永享亲王位,藩地任选,永不褫夺!”
穆安康在一旁倨傲的点了点头,表示他亦是这个想法。
萧君烨默默的看了二人好几眼,这才缓缓开口:“你们说我是你们穆家……林家人,可有证据?若是没有确切的证据,本王倒是有你们是前朝余孽的确切证据。不知诸位,是否愿意和本王往大牢里走上一趟?”
穆安康和穆林脸色骤变。
萧君烨已然站起身来,面无表情道:“本王乃是太.祖幼弟血脉,这是先帝力证,曾经被滴血验证过的事情,尔等这般胡言乱语,污蔑本王血脉,污蔑先帝英明,可不正该押入大牢,处以死刑?”
穆林脸色一白,穆安康就厉声道:“你好大胆子!敢这样跟朕说话?还有,你想要证据?难道那个废太子,他没有把所有证据都说给你听?难道那个长命锁的事情,你竟是不知道?难道你这般与朕说话,就不怕朕会杀了你的生父生母?”
萧君烨轻轻看了他一眼。
穆安康道:“你父王倒也罢了,膝下多子多孙,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也不少,可是你那个庶母,就只有你一个孩子,且毕竟身为妾室,从前过得并不如何,如今也是因着你身份变了,才会过得稍稍舒坦一些。若是你不老老实实听话,那么,她会不会死,那朕就不知道了……”
萧君烨自然不会被他吓唬到,冷声道:“生父生母?除非二人一起出现,滴血验亲,若是属实,才有本王究竟是何人一说,若是你这个所谓的不敢见光的皇帝连滴血验亲都不敢……呵,想来不但是本王,就是大兴朝的三岁小儿,都能轻而易举的想通你所谓的本王的身世,不过是你想要离间本王与陛下的阴谋而已!既是阴谋,何足畏惧?”
萧君烨蓦地一甩袖:“本王暂且给你们三日时间,三日后,若是本王见不到那一双所谓的生父生母,或是滴血验亲一事所证有假……呵呵,想来结局如何,尔等是不想知道的!”
萧君烨说罢,转身就走。
穆安康面色惨白一片,直到穆林在他耳边劝了半晌,最后迟疑着又道:“若是陛下当真畏惧,倒不如、倒不如与当今的三位异姓王联手,一道行逼宫一事!”
穆安康蓦地看向穆林。
穆林叹道:“陛下之前一直觉得咱们自己的兵力就足够了,事实上,若是萧君烨当真愿意帮咱们,那么咱们的兵力和财力,的确足够在萧君烨花上几年时间之后,将萧家人全部铲除时,一举重登皇位。但是……但是问题就在于,萧君烨根本不肯承认是我们林家皇室血脉,而滴血验亲一事,只怕也未必能做的准。即便是做的准了,那萧君烨若是一心要他如今的地位,觉得以他如今万万人之上的摄政王地位就足够了,不肯帮咱们的话,莫说不认生父生母了,就是弑父杀母,都有可能!”
穆安康道:“他如何不肯?凭甚不肯?如今咱们的证据难道还不足够么?当年他的生父生母、产婆、看着他长大的夫子,还有他生父生母的容貌等等,以及那一块他从小带到大的长命锁之类的,还不足够咱们证实他的身份?而他的身份一旦被证实,那么,如今的小皇帝还有朝堂上的臣子,哪一个还能饶得过他?他如今所有的一切,都将化为灰烬!如此,他凭甚敢如此对朕说话?凭甚敢不听朕的话?”
穆林沉吟良久,终是开口:“就凭,他如今尚且有能力,干脆直接推翻了小皇帝,自己做真正的皇帝。”
穆安康蓦地瞪向穆林。
穆林只继续道:“若是当真逼急了他,这位摄政王未必不敢这样做。即便是到时候名声不好,甚至传出他是咱们前朝血脉的事情又如何?到时候他帝位在手,到底是谁的血脉,又有何妨?且那些如今跟着您的人,怕是到时候会立马调转目标,开始去追随萧君烨。而那个时候,您既是曾经被推选做皇帝的人……那萧君烨,也定然饶不了您。如此一来,您倒真的不若摒弃前嫌,与那三位藩王联手,无论如何,都先将洛阳城搅混了再说!”
穆安康若有所思。
后宫之中,安王和太后商议一番之后,亦有打算。
“当真,要和那几个藩王联手?”太后迟疑道,“若当真联手了,那么,他们将来会让坛儿你做皇帝么?就算是让坛儿你做皇帝了,那么,到时候这大兴朝的江山,岂非是要分出大半给那几个藩王做封地?如此的话,倒不如还是想法子让萧君烨杀了萧无尘,或是咱们自己杀了萧无尘,然后让萧君烨推举坛儿做皇帝。坛儿如今年纪小,坐上几年傀儡皇帝也无妨。等到你长大了,咱们再另想法子,处置了他便是了。何苦和那几个贪心的藩王合作,将大兴江山,都送出去大半?”
安王刚刚被打了十板子,此刻只能趴在床上,拉着太后的手,严肃着小脸道:“不行的,母后。我原以为,投靠摄政王,归顺于他,当真能让他接受我做一个傀儡皇帝。但是,母后且看着摄政王对萧无尘是如何的百依百顺。不说现在摄政王不肯让萧无尘缺席任何一个大朝会,就是从前关着萧无尘的时候,摄政王也是让萧无尘的贴身侍从侍候他,让几位太医一同为他诊治……我虽不懂这其中缘故,但是今日一试,我那位好皇叔却是不管青红皂白,就打了我的板子,给那个萧无尘做面子,显见就是根本不愿意让我做个傀儡皇帝,也根本没打算杀了萧无尘。”
太后一怔,半晌道:“那、那当如何?”
安王微微眯了眯眼:“母后还不知,今年狩猎时,匈奴、鲜卑、高丽和倭国几国会同时在大兴边境发难,到时候,咱们该与几位藩王和几国使者联手,在狩猎之时,一举杀了萧无尘才是!”
等到杀了萧无尘,那么,这世上唯一合适的继承萧无尘皇位的人,理所当然的,就只剩下了自己。
……
且不论众人心中如何打算,萧无尘这几日和萧君烨倒是过得极其自在。
萧君烨越发多的开始将朝中的事务告诉给萧无尘,奏折之类的,他自然舍不得萧无尘花费太多精力,但也会挑出极其重要的一部分,然后那个萧无尘做消遣。
只是还是不肯彻底放了萧无尘。
萧无尘倒也不恼,任由萧无尘关着,只是每每大朝会之后,回去甘泉宫的路上,都会走上很久。
半月之后,狩猎前一日。
这一日又是大朝会,萧无尘自然是和萧君烨一同去了。
等到离开时,萧君烨就拉着萧无尘的手不肯松开。
“皇叔处理完这边的事务,中午时候,就要往城郊的围场去。”萧君烨颇有些不想离开,但还是道,“狩猎一共五日,皇叔要有五日时间,都见不到尘儿了。”
萧无尘笑眯眯的拉着萧君烨的手,道:“区区五日而已,皇叔急什么?”
萧君烨失笑,随即双目微沉,定定的看着萧无尘,道:“那么尘儿,是否愿意换个地方,等着皇叔?待五日之后,皇叔便出来迎你,到时候……”很多事情,就能彻底解决了,他的身世一事,也绝不会让萧无尘知道一星半点,“到时候,尘儿想做甚么,就做甚么,可好?”
萧无尘拉着萧君烨的手,缓缓松开。
他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散去。
“换个地方?天牢么?”萧无尘不喜不怒,异常平静的看向惊讶的萧君烨,道,“莫非,还是当年朕关过皇叔、皇叔在那里喝下鸩酒的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