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念舟回到病房仍有些魂不守舍,赵母看她一眼,悄悄凑过来,拍着她的手语重心长:“你爸爸嘴上不说,我跟他过了这么些年也能猜出来……老了都有这一天,他心里害怕也不为别的,就是想趁自己还睁着眼的时候把子女的终身大事都操办完……”
赵念舟猜出来后面要说什么,要是平常肯定不耐烦,扭头走了,可是如今状况,她也做不出这事。
赵母看看她,接着说了一些劝解的话,无非是问她在外面有没有,有的话赶紧带回来让他们瞅瞅,把量把量,也好安心,要是没有,听父母的安排见见别人,喜欢就处着,不喜欢就拉倒,别人家都这样,也没什么丢人。
赵念舟没有立马拒绝,想着能拖就拖一拖,毕竟两位老人家身体都不大好,不能再让他们着急上火。
可她心里又想,就是因为婚姻是大事才不能仓促,现在有多少人,随意结婚又随意离婚。
她心里还装着别的,这事慢慢发酵,憋的她心里难受。
第二天,赵父的检查结果出来,原来是虚惊一场,至于那些吓人的药,也并不是只能给癌症患者吃,因为赵父胃病不轻,所以医院给下了点猛药。
一家人都松了口气,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尽管没大碍,赵念舟也没急着让他们出院,毕竟一个高血压一个胃病,时间拖得长了都不是小事,索性就住上十天半个月治利索了再回家。
李晋成听说赵念舟刚回家就折回来,还不大信,打电话向她确认。
“怎么也没知会一声?”
“你日理万机,我怕耽误大事。”
他捏着电话倒腾了一只手,听出她语气奇怪,笑问:“理万机是谁?”
赵念舟不耐烦,又有些脸红,咬牙冲他喊:“你自己都不知道别人又怎么会知道。”
他低笑,声音喑哑:“我只知道你。”
赵念舟不答话,他顿了顿又说:“晚上有个应酬……用不用我去瞧瞧?”
“不用,你一堆事要管,还能顾得过来别的?来了医院,真要看谁也说不准。”
“我能看谁?”
“你问谁?”
“我问你。”
“我还想问你。”
“你问我什么?”
“没什么。”
他烦了,问:“是不是听说什么了?”
“……”
又叹了口气,低声说:“别胡思乱想,见面再谈?”
“我不想见你。”
“我想见你行了吧?”吴秘书进来,指着时间给他看,轻声提醒他,他摆摆手让人出去,垂眼又说,“晚上我过去,”她又听到催促声,抿嘴没说话。
他停顿几秒,似乎还要说话,赵念舟啪地扣上电话,安静片刻,那边再次打过来,她不肯接,连着又响几次才消停。
她仍旧恍惚,一天下来都没精神,到了晚上似乎又好一点,往门口望了又望,也不知道心里到底怎么想。
扫了一遍地又拖两遍,赵母看出来不对头,问她怎么了,她笑说积食难受,坐不住。赵母让她去外头走走,她却摇头。
九点多钟,赵父赵母要睡,赵念舟低着头出去,只觉心里火苗熄灭。
这时,门口突然有动静,脚步声越来越清晰,赵念舟集中注意力听了听,脚步在门口停住,敲门声紧随其后。
她动作利索,唰的一声打开门。
“叔叔阿姨好!”
赵念舟脸色煞白,盯着门口的人不说话。
来人不请自来,一手花束,一手提着水果篮,对赵念舟抿嘴一笑,绕过她继续说:“我是小舟的同事,听说两老在这就想着来看看。”
赵父赵母不知情,笑着接过东西,热情地问:“这么晚还让个姑娘跑一趟……年纪大了不中用,没大病,”赵母顿了顿,拉住她的手,“怎么称呼……”
“周芸,阿姨您叫小芸就成。”
赵母连连说好,皱眉吩咐赵念舟:“这孩子,傻站着干嘛,赶紧给同事倒水。”
赵念舟似乎受到惊吓,抖了一下,假装若无其事,拿杯子倒水,手上却颤个不停,水洒得到处都是。
周芸笑着去接,端在手里没喝。
赵父打量半天,发现她外套里面穿着淡蓝色病号服,试探着问:“我瞧着……你也住着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