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晋成从缤纷五洲出来,脚步有些踉跄,勉强撑着与紧跟其后的客户挨个握了手又把人送到车上才算完,身旁站着两个秘书一个特助,还有几位公司高管,他不走对方也不好撤。李晋成刚想摆手胃里一阵翻涌,抿嘴皱眉,大伙儿都挺有眼色,也不急着走了,争先恐后地伸手搀扶询问。
司机早取出来车等着,坐在驾驶座上,捧着手机勾三搭四地语音聊天。对面便是缤纷五洲大酒店,灯火辉煌,拔地而起,像银河从天而降,左右两边皆是错落有致的商店、写字楼,这边地段繁华,繁华归繁华但也不至于熙熙攘攘,所以司机虽然正热火朝天,一眼就瞥见一群人簇拥着从里头出来,个个西装革履,人模狗样,仔细一看领头正是他们家老板,立时把腿收回来,手机往兜里一揣,开车门紧走了两步,跑过去接他。点头哈腰地伺候着李晋成坐上来,李晋成松口气,扯了扯领结,吩咐司机回家。
司机见他松口气,自个儿也暗暗松口气,启动车子往家里送,车子没拐几个弯就上了高速,司机打量李晋成两眼,边开车边问:“您今天喝真多,平时没醉过……”
他抿着嘴笑,心里却想,你到公司才几年……
他没接话,司机只开了话头,原想着套套近乎,现下也讲不下去,只好扭过脑袋,一心一意地开车。
外面天气热,李晋成在酒店不怎么感觉,方才出来走一趟又是寒暄周旋又是张罗着让客户上车,不大会儿功夫就出一身汗,上车被空调吹了吹更觉得黏腻,他把外套脱了,舒口气,忽然想起早晨吩咐他办的事,才主动开口:“接着没有?”
司机赶紧答:“在家呢,按您说的,一早就去学校接了,下午才考试结束,一考完就回来了。”
他点头放心,也没再说话。
半钟头后车子驶进院子,顺着两排合抱粗的梧桐树上了油漆路,又前行不远停了车。李晋成推门下来,忍了一路,刚下车就随便抱了棵树,吐地稀里哗啦顿时一阵酸臭,司机远远站着,等他吐完才想起来车里有矿泉水,赶紧拿了跑过去递水,李晋成咳嗽几声,没去接水,反而拿起手上的西装外头不管不顾地擦了两把嘴,再看刚才吐的一摊,自己瞧着都觉恶心,索性撑开外套丢到呕吐物上面一盖了事,慢悠悠直起身子,甩手进屋。
屋里灯亮着,李晋成进门换鞋,走了没两步就觉得不对,随即滑了一下,要不是反应快非得摔地上,仔细一瞅,地板上到处是水渍,赶紧进了客厅,瞧见地上除了水还有玻璃碴子,又一打量还有三五个磨砂玻璃杯,凑一块安静地躺着,几个好的,几个碎的。
除此之外还有两个年轻的姑娘,一个站在沙发西头,一个坐在沙发东头,气氛微妙,剑拔弩张。他只一瞧俩人衣服头发略凌乱眼眶微红瞬时便明白一二。
短头发那个抬眼瞧见李晋成,眼神里多了一丝慌乱,对面的女人却扯着嘴显山不露水地笑,看在对方眼里实在是嚣张。
李晋成皱着眉来来回回看她们俩,最后指着地上点了点,沉声问:“谁给我解释解释?这怎么回事?”
短头发那个缩脖子抖了一下,知道少不了挨骂,索性梗着脖子抬头,说话也横起来:“我早就说过,这个家有她没我,有我没她,你还偏把我跟她往一块凑!现在好了,你信了吧?刚才我给我妈打了电话,她一会儿就来接我走,我跟她八字不合,我还是赶紧走!”
他脸沉下来,踢了踢跟前的杯子,又问:“谁先动的手?”
另一个姑娘从地上爬起来,眼眶更红,看了眼短头发那个:“全是热水,要不是我反应快…我看还是我走吧,我去新会路那边住几天,等她回学校了再搬回来…”
他还没说话,短头发的扬声骂:“我就是要泼你!用开水还是轻的!就该用硫酸,泼你个半身不遂!刚才不还很厉害要过来撕我的嘴,现在守着人又开始装可怜了?”
长发姑娘胸口不断起伏,一手紧紧攥着衣角,斜眼瞧了李晋成一眼,另一手捂着嘴不声不响地掉泪。短头发的瞪着眼睛,气呼呼地作势要冲过去,嘴里嘟哝着“装什么装碧莲心机婊”之类。
李晋成听着话越说越没谱,伸手拉住闺女,也不看哭的那个,摸了摸她的头发,脸上阴晴不定:“怎么跟她说话的?别动不动就走,你妈现在还要别人照顾,有空照顾你?到那边条件差,上次去了又是过敏又是起疹子,两边都没少折腾,现在又是夏天,吃的住的更比不上这边干净。”
她挣开手,强硬道:“生病那也是我自个儿地事,你怕我受罪就让她出去啊…没泪硬挤,呜呜地哭个什么劲儿,像个苍蝇似的,不恶心死也要被膈应死了,就这地方,我还呆什么呆啊!”
他嘴角一抿,脸色更加阴沉,谁也没看,只低声问:“闹够了吧!”俩人心俱一紧,短头发的咬着唇观察李晋成的脸色,眼里溢满水汽,没敢再出声。
他蹙眉,觉出语气有些重,叹了口气,回头对女人说:“别跟小孩子一般见识,回楼上休息去,我一会儿上去。”
女人收了泪,脸上没表情,心里可是又惊惧又不甘,红着眼睛看了他一眼,只好提着裙子上去。细看这女人,年龄不大长势却不差,这贴身地红裙子一勾勒更显得丰,乳肥,臀,长腿细腰。
李晋成收回视线,掏出手机就拨电话,电话那头是男是女以及具体说什么当然是听不清,不过只从他的只言片语就能猜到,电话是打给短头发姑娘妈妈那边的,为什么要打?当然是不许那边来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