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月不乐意跟他辩白下去,嗯了一声,就跟柳老太太打了招呼,去了后面的菜园子摘菜去了。
柳老太太到底心疼女儿,把皎琮带来的东西让陈金水挑走,也不留他吃午饭,就让人回去了。
陈金水得了这许多东西,哪里在意一顿饭,况且回县城还得搭车,他留了话,明天带着媳妇孩子回来和妹夫一家聚聚,便美滋滋地挑了两担东西,一路盘算着回了县城去。
岳家再不待见他,也总不能赶他出去吧?脸皮厚些也没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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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下地的人回来歇晌,听说陈金水来过以后,除了老爷子哼了一声,柳成和皎琮自然不会说什么。
皎月姐弟殷勤地帮爹爹打水洗漱,皎澈更是得了姐姐的交待,倒腾着小腿儿给爹爹送换洗衣裳,帮爹爹擦背,一张小甜嘴儿,更是把皎琮哄得心花怒放的。
午饭虽然没叫柳文和柳武一家,可两家的孩子差不多都在,人也不算少了。两条大鱼被切了好几段,拿地里刚拔下来的小白菜炖了,白菜和鱼的鲜美加在一起,大人孩子都吃得十分开怀。
“陈金水说,明天还要带着孩子们过来。。。”柳老太太瞅着大家吃得差不多了,才说了后面的话,不然可不糟蹋了好菜饭。
就这样,一时间竟也没一个肯接话的。
老太太叹了口气,“不管怎么说,芳儿也是你们亲姐妹,再不好也是柳家的女儿,明天若是来了,留了晚饭再让回去吧。”
县城离丰河镇不远,来回不过十几里路,每天来往两地的牛车和驴车不少,即便走路也用不多长时间。盛夏白日长,吃了晚饭赶回去也不算晚。至于住么,也不是挤不出地方,实在是人家不乐意留。
吃过饭,柳枝几个都各回各家去睡觉或者干活,或者送信儿,皎月则带着弟弟腻在爹爹的屋子里,一个揉肩一个捶腿。
皎琮美美地闭目享受着,偶尔指点一下,“再往下一点儿”或者“加点儿力道”之类的话。他可是清楚得很,能使唤女儿的日子也就这两年了,过了十岁也算大了,就没这么便当了。
皎月瞧着揉得也差不多了,给爹爹塞了根仙草,便跑去把门给关上,又急忙跑回来,爬到炕上。
皎琮掀开眼缝儿,看着女儿忙活,心里不由好笑,这又是为了那桩啊?
“爹爹,我跟你说啊,要是大姨夫跟你说什么‘亲上加亲’之类的话,您可千万别答应啊!”皎月跪坐在爹爹跟前,很是认真地说道。
“这话从哪儿来的?”皎琮都有些意外了,不由坐起身子问道。
皎月道:“是柳枝听冬梅姐姐说的,冬梅姐姐听到大姨夫和大姨为这个吵了一架呢。大姨说大姨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大姨夫说,万一吃着了呢,多提几次,没准儿就成了。”
皎琮重新闭上眼睛,心话,还真没有他不敢想的。有这样一个爱钻营的爹,倒可惜了几个孩子。。。
“你们放心。爹可不是那糊涂人。”皎琮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给他们吃下定心丸,心里则盘算着,还是早些离开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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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午后下了一场雨,大家没法下田,都只好留下家里歇着。午睡后起来,皎琮在聊天的时候顺带着说了打算后天返程了。尽管说是原本就这么打算的,可柳家人难免会想到是因为陈金水的缘故。
只皎琮说:“原本打算回程的时候往姐姐家去看看,如今他们既然过来,倒也省事了。”去趟县城虽然不远,可留下说说话,吃顿饭,难免耽搁上半天,如此确实也得多打算出一天来。
想着亲亲的小外孙后天就走了,老爷子就把小外孙抱在怀里,长吁短叹地不撒手了。老太太想亲近亲近都得靠抢的。
雨过天晴后还到处是泥水,这个时候的热气也消散了不少,闲不住的农人已经有不顾泥泞,穿了草鞋往地里去的了。
老太太把家里的活计交给大儿媳妇,亲自背着篓子,带着皎月等几个小孙女去采蘑菇了。说来也奇怪,雨后的蘑菇就像是一瞬间就冒了出来似的,太阳出来不到一个时辰,就山野里就三三两两都是采蘑菇的人了。
这东西滋补人,农户人家也没啥银钱吃补品,可不就靠这些个山货么。或吃或卖,或者送人,都是难得的。
皎月对于柳老太太亲自来采蘑菇有些不解,她悄悄问姥姥,老太太叹一声道:“采点儿给你大姨,明天回去正好带上。”
女儿再有不是,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自己不疼谁疼?别人辛苦采来的东西给不给还得思量,她自己还能动,采点蘑菇给女儿谁也没话说。
住在城里就这点不好,吃个什么都得花银钱。不像他们现在守着山野,只要人勤快些,总有口吃的。
皎月虽不能很明白姥姥的心思,但也懂事地把自己采来的蘑菇倒进姥姥的篓子里,让她别那么费事,自己又跑去别的地方寻蘑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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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陈金水就带着媳妇和两个女儿和二儿子到了柳家。
柳老太太见了女儿还是高兴的,不过还是埋怨道:“这离得又不远,何苦这么赶早?早饭都吃了没有?”
柳芳提了个篮子,交给老太太,道:“他那人你还不知道?自己巴不得一夜不闭眼睛呢,哪能让我们娘几个消停地吃顿饭。”
又把篮子往老太太手里送,“这是我自己腌的咸鸭蛋,娘记得给妹夫和宝宝贝贝煮了吃,这个下饭最好。我们家也是在没啥能拿得出手的。”
老太太见篮子里有二三十个腌鸭蛋,还有荷叶包的酱猪脚,猪头肉等下酒菜。“家里都有,做什么这么破费。”说归说,篮子还是递给儿媳妇收了起来。
皎琮知道大姨姐要来,自然是不能跟着下地了,此时见了便过来打招呼,又喊了儿女过来叫人。
柳芳看着清风朗月似的妹夫,再看看紧跟在妹夫身边,团着笑脸的丈夫,心里轻叹一声:脚上的泡都是自己走的。当初是她自己被情爱迷了眼,如今也怪不得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