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闭上眼睛,将神识蔓延出去。纷彩楼,纷彩楼,有了!找到了地方,衡逍睁开眼睛,却看到嘲风就站在自己面前半步不到,她诧异地抬起头。嘲风没有看她,眼睛充满煞气地盯着不远处。衡逍顺着他眼神看去,见是几个眼神猥琐的男人,愣了一下。
那几个男人交头接耳说着什么,然后看着她嘿嘿笑。心思一转,衡逍就明白了,不要脸地想到,幻化出来的这张脸到底还是太过清俊了。不过嘲风这傻小子怎么会知道这个?看着他挡住自己的身体,她不禁有些好笑,嘲风怕是不知道这个的,心底应该还是把自己当四小姐,所以才护着自己的。
衡逍见他这个纯纯的样子心情忽然大好起来,笑着捏捏他的下巴,说道:“等会儿跟紧我,走快些。”
嘲风点点头,紧紧地跟在衡逍后面。
花街的姑娘们每天都要接待各种各样的男人们,有老有少,有丑有俊,若有选择,是人肯定就会选那长得好看的。所以衡逍这一进花街,就成为各家门口拉客姑娘们的主要目标,好几个一窝蜂地涌上来就想扯她袖子。
嘲风上前一步,张开双臂护住她。那些姑娘们看到他凶神恶煞的,一个个心肝抖了抖,规规矩矩地站在一步外,巧笑着勾搭衡逍。衡逍脸上挂着傲慢的笑,悄悄地用法力在两人身周护好,从这群女人中鱼一般地穿过。
纷彩楼不在这条街,在前面十字路口右转的地方。一路上又有很多女人围了上来,有些有旧怨的甚至在她走后当街就吵了起来。不过却没有人对嘲风起意,一个是因为他是个随从,还有一点重要的是,嘲风的脸虽然很好看,但在这个时代却只有衡逍和他同血缘的族人能欣赏的来,当下流行的是“皎如玉树临风前”的美男子,而不是嘲风这一类的黑炭铁坨,何况他还是个外域人。
纷彩楼在花街一众伶人馆中算是上等,它临街有相连的两栋三层高楼,后面还有三个大院子。里面并不奢华,只是在各个物件搭配、颜色相衬上做足了功课,能看出老板别出心裁。
衡逍不等门口的女人拉她,自己几步进了大厅。大厅里都是散座,桌椅摆放的并不拥挤,在大厅里面正中是一个戏台子,头顶上的二三层中间都掏空了,只有一圈房间和回廊。现在台子上正有几个伶人在表演,当中一个身着彩衣的女子正舞了长长的水袖不停旋转,所有的客人异口同声地数着,“四十二,四十三,四十四……”
数到五十,女子猛地停住,脚下稳稳当当地踩住,面对前方做了个定型亮相,双目清明。
“好!”众人的喝彩声瞬间震耳欲聋,一把把的银钱彩花下雨一般扔上戏台,那女子嫣然一笑,冲四周福身道谢。
“那是谁?”衡逍问旁边迎上来的中年女人。
那女人见这位公子长得好看,身上的衣饰不凡,知是有钱人家的公子,笑道:“那是绝姬,不是嬷嬷我吹牛,莫说纷彩楼,就是整个花街,我们家绝姬姑娘的舞技都是拔尖儿的!公子请问几位啊?是听曲儿还是看舞呢?”
“听说你们这儿有个叫蔻华的,风姿绝佳。不知她擅长什么?”衡逍斜睨她,问道。
嬷嬷面上一僵,又笑道:“我们蔻华啊,弹得一手好琴。公子赏脸寻她,那是她的福气。可是不巧,蔻华今儿已经被人包下了。要不给公子您传姮娥来?她的琴可与蔻华不相上下啊!”
看来秦霍今天下午出了门就是来这里了,他这会儿怎么不怕因自己脸上的变化而被别人认为是妖怪了?果然是色胆包天啊!
“也行,就我们俩,找个安静些的雅间。”衡逍下巴冲她抬抬,嘲风将一个事先拿出来的碎银子递给嬷嬷。那嬷嬷笑着接了,这小公子看着傲,原来也是个好脾气的。赶紧招手喊来一个小丫头,让她领着二人去后院。
纷彩楼的后院儿,建成了江南小院儿的风格,花园里还刨了个坑,建了水上亭子。院子里到处还立着不少假山,衡逍觉得奇怪,正要问,一座假山后面转出来一名女子,笑着躲到另一座假山后面,在她身后两步远,一个男子眼睛上蒙着布巾,双手前伸摸索着找过来,口中还说着不堪入耳的浑话。于是衡逍闭了嘴,再不想问了。
小丫头将二人带到一个房间中,为二人倒了茶,就出去了。衡逍在上首盘腿坐下,拍拍身边的坐垫,故作风流道:“坐下,给爷斟酒。”
嘲风刚坐下,就有一群丫鬟鱼贯而入,端上酒菜,还在厅中摆下琴桌。一个带着面纱的女子袅袅地走上前来,行了礼。一双妙目就像转了几个弯一样落在衡逍脸上,见是个俊美公子,满心欢喜却又害羞地低下头,至于旁边的嘲风,完全被她忽略了。面纱下传出软糯的声音,“奴家谢公子赏光,不知公子想听什么曲子?”
这身段这眼神这声音,麻得衡逍浑身起鸡皮疙瘩!她要真是个男人,魂儿肯定被勾走了。男人?旁边不就有一个。她转头看向旁边,只见嘲风半低着头,腰板笔直地跪坐在她身侧后方半个身位,看她回头,他面无表情的脸微微抬起对着她的,黑亮的眼眸中一片清明,看着她带着丝询问。看来是不为所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