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既是如此,那自然是好事……咱们还得再订一条规矩,安这些嫁入的安南女子之心。这样吧,嫁与咱们明人的安南女子嫡亲,也就是她的父母兄弟,也可以有一户佃租咱们的田地,所纳地租,与明人相当,自然,须得将他们打乱,杂入会安城中居住,不可使之聚居。”
俞国振心念一转,此时安南人并无太多家国意识,既然只有百余位,那么最多就是百余户,在多达五千、并且越来越多的明人当中,掀不起多少浪来。相反,这种迎娶的方式,能加快对他们的同化。
“是,职下记得此事了。”
“另外,既是新人成亲,我也不能不表示,每对夫妻送酒一斤,肉五斤,鱼五斤,再送花布两匹。以后成亲者,也都循此例。”
这些东西,并不怎么珍贵,但能表达新襄的关爱这意,些许小利,能算得了什么。旁边的胡静水却拍了拍脑袋:“此事乃是职下疏忽,原该是职下向公子建议的。”
俞国振一笑,胡静水是个合适的大管家,但商人的精明也让他多少有些小气,这一点,他就要向那个倭人长宗我部学习了()。
“倭人如今如何?”
“秦馆长倒是霹雳手段,上次杀了十一人之后,倭人现在都老实了,再无欺行霸市之举,也无佩刀上街者。”
会安在俞国振的定位中,一是粮食基地,二是南下跳板,三是商贸中心。会安的商贸,其中至少有一半是针对倭国,因此,驱逐杀尽会安的倭人,是完全不现实的事情。俞国振便实行以倭治倭的策略,在倭人居住的日`本町建倭人会馆,任命长宗我部亲盛为馆长,而长宗我部亲盛这时也算了解一点俞国振的心思,将自己的姓改为华姓“秦”,故此胡静水称他为秦馆长。
“秦亲盛做事嘛,倒是极认真的,也很有气魄。”俞国振淡淡地道:“不过,还是盯紧他一些。”
胡静水看了俞国振一眼,然后肃容应是。
他是有些不明白,俞国振对诸国人都算宽和,华人与诸国人的婚姻,他也从不干涉,但为什么会对倭人,似乎有些另眼相看的味道。
不过想到传闻中,俞国振乃是抗倭名将俞龙俞大猷的同族,胡静水又释然,当初俞氏族人,不知多少战死在抗倭战场上,对倭人心怀不满,也是人之常情。
“如今已经接近年底了,在六堡之外,准备再建十二座堡垒吧。”俞国振又道:“我带了雷家的人来,他们会设计好堡垒样式,另外会安排人修道路。水泥我会从新襄将之运来,但砖石就要这边自备了,将各堡垒之间通到会安来的路先修好,简易码头也建起来,务必保证,任何一个堡垒遇袭,都能在半日之内得到增援。到时我再拨五百虎卫至会安,另在会安建渔政分局,安排渔政船巡航。”
俞国振一一布置,胡静水都听了下来,他听出俞国振可能有一段时间不会再回会安,在俞国振说完之后,忍不住问道:“公子莫非要离开一段时间?”
“年关来了,得去一趟南直隶,我与方家约定,明年二月成亲()。”俞国振一笑:“你们不是都劝我早日成亲么?”
“那是自然,如今公子有若大家业,早日成亲,也可安下属之心。”胡静水在这个问题上没有犹豫:“职下只求一事,职下有一子,年方二岁,今后可入新襄为小公子伴读。”
俞国振愣了愣,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胡静水并不是俞国振在襄安培养出来的旧人,但如今却大权在握,几乎是文职之首,与罗九河、叶武崖等武职分庭抗礼,又是远处于海外。他提出以子为伴读,除了想要让自己的家族同俞家下一代结成亲近关系之外,还有一个用意,就是作为人质。
俞国振哑然一笑:“这一定是秦亲盛教你的。”
胡静水脸色微红:“职下愚驽,未曾为官,所思颇有不谨慎之处。”
“我用不着人质。”俞国振扬起了下巴,傲然说道:“胡先生,我胸中自有雄兵策略,故此能做到用人不疑。我让你盯住秦亲盛一些,并非我信不过他个人,我只是不大信得过倭人罢了。”
“是,是,职下定然与他保持距离。”胡静水心中暗暗叫苦,秦亲盛教他这一策,他还觉得确实是妙策,现在看来,拍马屁拍到了马蹄上了。
“那倒不必,以前如何,今后也如何就是。若是秦亲盛问及此事,你就和他直说,倭人畏威而不怀德,可为狼而不能为犬,故此我时时盯着他,便是让他小心谨慎,免得生出不该有的心思。这是我保全他之策,而不是真正多疑。”
胡静水只能唯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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