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是那三位花魁娘子,小官人可是秦淮河畔第一风流人,将她们送到奴这来,奴又不好支使她们做别的事情,自然就只有这个了。”
话语里多少有些醋意,以柳如是受过的教育和身份,嫉妒俞国振的正牌夫人方子仪,她没有那个心也没有那个胆,可嫉妒一下这三位花魁娘子,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俞国振拍了拍脑袋,自己倒真将这三位给忘了。
“她们做事如何?”
“初时有些不适,但后来都好了,然后由婉容姐出面,邀各处青楼里的姐妹们撰稿,里巷奇谭逸闻趣事,这不就来了么,那些姐妹们也可用这个,赚丝子脂粉钱()。”
俞国振哈哈笑了起来,他却没有想到这一点,确实,王微波与顾横波倒还罢了,那马婉容在这欢场多年,人脉极广,召些青楼娘子执笔,既有润笔又有雅名,那些青楼翘楚哪个不踊跃?
而她们执笔写的文章,逐香之客又如何能不捧场?
只不过,这就当真是“妓者”为记者了,但此时的“妓者”可比后世某些专以造谣生事为业的同行,可要干净有操守得多了。
“如是好心窍,这种法子你都想得出来。”俞国振夸奖道:“我在钦州,每三十天有一船自广州来,在广州都买到了《民生杂记》。”
“小官人去了钦州许久,也不知那钦州是什么模样!”柳如是颇为好奇地道。
“是倒是好地方,不过,如是要去的话,每日里可都得戴着头巾,免得日头暴烈,将你晒黑了……哈哈。”
“小莲晒黑了么?”
“她在那边带着几十个孩童,每日晨昏才出来活动,倒是未曾晒黑。”
“小官人果然将家学开到了钦州啊。”柳如是抿嘴笑道:“便是朝廷,也没有小官人这般注重教化的。”
“朝廷只管能不能写八股,却不管能不能当好官,还有更多当不了官的读书人如何安置,这些人除了读书,一无用处,便只有寄身于百姓身上,为非作歹欺压良善……”
“好了好了,知道小官人见识广,奴是一女子,却不晓得那么多呢。”柳如是轻轻白了俞国振一眼。
她其实是有大志向的,常恨此身非男子,但在今天,是她极喜庆的日子,只想说些喜庆的事情,而不愿讨论那些纠结无比的国家大事()。
“是是,这不是怕求田问舍,让如是小瞧了我么?”俞国振哈哈一笑:“说实在的,我花钱如流水,在钦州已经花掉了十几万两银子,如今囊中空空,就等着如是这女陶朱来替我分忧呢——家中有多少钱财可以动用?”
“女陶朱却不是奴,是那位李家的大小姐吧。”柳如是又是一个轻轻白眼。
“李家大小姐,那是谁?”俞国振这一次是一下子就想到了,无非是李广堰,在应天城中,得了他几句提点,还专门要将成衣工坊开到襄安来的那一位。只不过当时俞国振拒绝了,不曾料想,这点小事,柳如是却还记在心上。
不过记起归记起,当着柳如是的面,是绝对不能承认的。这并不是畏女如虎,相反,这是懂得如何哄女人,须知再大方的女人,也不爱自己所喜之人在面前赞别的女人。
他的反应让柳如是果然高兴,抿嘴笑道:“小官人佯装呢……那位李大小姐倒是个能人,小官人提点她几句,加之花魁八艳大会评比,她如今声名在外,衣裳都卖到了成都府。不过此人倒是厚道,前些日她才让人在应天城中与我们交割了一批铜钱,足有三千贯,说是今年的分红。”
看起来这李广堰果然有经营头脑,成衣制造竟然真给她做起来了。
说完李广堰,柳如是才将家底告诉俞国振,在俞国振离开时,细柳别院可支取的钱财,折成银两共是两万五千余两。这大半年时间过去,几处收益,特别是棉布的收益上来,细柳别院织的布如今在应天极为有名,甚至还销到了松江,被称为“细柳布”每匹价值,几与绢同。再加上珠场的收益,俞国振手中,已经又有六万九千两银子了。
放在别家,不到一年赚得四万四千两银子,那是相当会赚钱了,可在俞国振看来,这钱还是不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