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寨主,你究竟是如何想的?”李虎三看到郑芝龙的船已经启航,而俞国振却仍在这边未回,他当然知道,俞国振不是真在此送郑芝龙,而是有话要对他说。
“我与郑一官约定,东海属他,西海属我,我可以去广州办二十五船的货物。”俞国振微微一笑:“李虎三,你纵横海上多年,觉得我这条件如何?”
“蠢,愚不可及。”李虎三毫不犹豫地斥骂,这是他难得的发泄这些时日来胸中郁闷的机会:“广州一港,每年进出货物有限,你到哪儿去购二十五船货来?”
俞国振笑了,李虎三的想法,与郑芝龙的想法应当是一样的,觉得他这个条件其实是蠢不可及。
但他们都没有意识到,俞国振去广州,根本不是去订货,而是去卖货!
棉布、香皂,再加上今后的铁器、玻璃,这些产品,随着新襄规模的扩大,产量会越来越多,其中棉布与铁器,倒是可以往东南亚发卖,但香皂与玻璃,则需要卖向大明自己。
所以,俞国振最看中的,乃是这个!
“哈哈……”他笑了两声,然后转身走了()。李虎三在背后莫明其妙地看着他,心中觉得奇怪,俞国振这模样,倒不象是恼羞成怒,反而象是不屑与他一般见识。
莫非自己真的……漏了什么地方?
且不去说李虎三心里胡思乱想,俞国振回到寨内之后,并没有急着回书房,而是绕到了几处工地上。
如果不出什么意外,最多就是十天,他便要动身北上,如今就连郑家也已经被稳住,那么他离开新襄一段时间,就根本不必担心安全问题。
官面上有王传胪这位知州在,自己这边有罗九河、张正、将岸,外援有时罗峒、郑家……
唯一还让俞国振有些担忧的,就是新襄寨的基础建设。寨内的水渠这些不必说了,学校是俞国振最为关注的地方。
俞国振对学校的重视,甚至到了近于偏执的地步,如今新襄可谓百废待兴,象是窑场、皂场,都需要人工与物资,可是俞国振宁可让那两个地方的速度稍放慢,也要加快学校的建设。
故此,学校的工地之上,如今有两百余名劳力,在泥水匠的带领下正在干活,而雷家老爷子雷王成,亲自在场,时不时地用尺子东测西量。见到俞国振来了,他也没有放下手中的活计,而是找了两个泥水匠指着墙又说了几句话,这才慢悠悠地走过来。
他是人老成精了,知道俞国振并不在乎他表面上是否尊敬,更在乎的是他负责的工作是否会出问题。
“小官人,进展极是顺利,人手足,砖石也足,各人做活儿的劲头也大。”他老脸堆着笑:“小官人只管放心!”
“那是自然,有雷翁看着,我有什么不放心的?”俞国振伸手指着学校的一隅:“待建成之后,我让人在此立个碑子,参与建此学堂的所有工匠之名,都记于其上,雷翁是记在第一位的()。词我都想好了,‘新襄初等学堂,总工程师雷王成承建……哈哈哈哈!”
“小官人这样,是要逼得老汉使出十二成的气力啊,若有个什么忽漏之处,后人岂不要指着老汉的名字大骂?”雷王成道。
“雷翁这话说得就过了,若是换了别人,我必然使这种手段,可是对着雷翁,我有什么不放心的,今后雷家,可是几千年的招牌!”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绕学校的工程现场转了一周,遇到部分地方,雷王成会向俞国振讲解一番。俞国振自己不懂建筑,但雷王成确实是此时建筑方面的大家,而且老头儿说话很简洁明透,便是俞国振这个外行,也听得连连点头。
正在这时,一个家卫匆匆找了过来:“小官人,徐、智二位先生回来了。”
“哦……可有什么发现?”俞国振精神顿时一振。
徐先生就是徐霞客,上次被掳并没有让这位富有冒险精神的书生胆怯畏缩,虽然现在俞国振不许他深入峒寨了,他便改了一个方向,跟着胡静水介绍来的那勘矿师在钦州城东厢一带寻找矿脉。
智先生便是胡静水介绍来的那位勘矿师,他的名字有些古怪,便是“一二”,勘矿其实是他的副业,本业是勘舆师,专为人看风水寻龙脉的。俞国振原本以为,他既然曾经在钦州找到过铁矿,那么重回旧地,再寻着那铁矿不会有什么麻烦,结果却出乎意料,直到如今,仍然没有什么好消息传来。
“二位先生带来了许多石头,智先生让我向小官人报喜,说是铁石已经寻着了。”
“寻到了!”俞国振大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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