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歆就这样在花田住了下来,因为莫婉婉说,这是送给她的礼物——她让樊歆在这住段时间,多闻花香开阔心胸。
其实这里也好,比起农家小院更加安全。她暂时不想面对纷扰的外界,她想要一段安静的时光去治愈自己,等她调整好自己,她就会走出云南,再次起航。
除了安全因素外,风景也是吸引她的原因。她栖身之处是个小木屋,外面围了排茶色栅栏,圈出一个错落有致的小院,木质的建筑外墙是返璞归真的田园风。不仅房子养眼,房外风景更是让人惊叹。
——满天满地全是花的海洋,小木屋像是被花海围拢,屋前是大片薰衣草田,梦幻般的紫色在风中摇荡,屋后则是粉色玫瑰花田,一簇簇娇俏的花朵,织出豆蔻时期最甜蜜的梦!堪称梦幻国度!
……
花田的时光很安静,像回到了农家小院,除了身边的人从女人换成了男人外,樊歆的生活几乎没有改变,白日里练舞、看书、谱曲、填词……她用学习的方式调整自己的状态。
温浅一直都在,却与她保持着适度的距离——这大概是因为那晚的尴尬,那晚他的话几乎掏心剖肺毫无保留,那一句信誓旦旦的“我爱你”,等了太多年,久到入耳的刹那,她几乎要落下泪来。她相信他的真心,可当他表白后想去拥抱她时,她却颤栗了一下——湖心岛之后她对异性产生了抗拒,但凡靠她太近的异性,她都会本能躲避。
好在温浅并未追问原因,他似乎知道她的阴影,但他用循环渐进的方式让她打开心结。
比如此后,他保持着不引起她紧张的距离,比如她在院中赏花,他便隔着一两米在门边同赏,她出门散步,他隔着三步之遥跟在后面,她做什么,他总是以不打扰她的方式陪伴。
再比如,他会主动与她聊天解闷——如今两人的相处模式来了个大扭转,从前她话多爱闹,而他总是安静聆听。现在却都是他找话题同她聊天,或是谈某个作曲家,或聊某一场电影,或某本书,他还给她讲了不少温暖的治愈小段子,她虽没有过多议论,心里却觉得很有意义。
不止如此,他还下厨做饭——某个傍晚,看到一贯笔挺衬衣西裤的他围着围兜,端着三菜一汤从厨房出来时,她平淡的脸露出惊愕——她从没想过他会学做饭。他笑着解释:“你不在的日子,想你了,我就学着下厨,一面做一面想,从前你为我做饭时是什么感受……现在体会到了,看喜欢的人吃自己的饭菜,是一种满足。”顿了顿,他笑容更深,替她舀了一碗鱼汤,“快喝汤吧,要冷了。”
樊歆瞧着热腾腾的汤,有些恍惚,鲜美的汤汁合着晶莹的米饭含在嘴里,那香气袅袅的鱼汤后,那从前远若云端高傲清冷的男人,如今越来越像一个普通的居家男人,就在她身旁,笑容很温暖,给她布菜添饭,有真切的踏实感。
便连每日最难熬的深夜,他也在想办法替她度过。他先是弄了两台香小薰灯,橘黄的温馨色放在床头,既能看清周身事物不再害怕,不甚刺眼的光也不会妨碍睡眠,烛火烧着薰衣草精油,还有助眠的功效。樊歆渐渐习惯了这种灯,不再像从前那样恐惧黑夜。
还有一次雨夜,就在她最恐惧的时刻,他居然抓了许多萤火虫回来,一闪一闪的小虫子,在房间里飞舞,像一颗颗闪烁的星星,这幽暗的房间瞬时化作一个微型星空,而房间另一侧,有钢琴叮咚传来,是他在弹着那首著名的《月光》,他指尖拂动琴键,眼睛凝视着她,他的瞳仁在幽暗中无比深邃,像一片平静的海,有着令人安定的力量,她看着他的眼睛与漫天的“星星”,再听着婉转的琴声,窗外那令人心悸的雷雨夜似乎不再那么可怕,雷电过后她竟在舒缓的音乐中睡去。
迷糊间她感觉有手抚过她的发,那掌心的力度,像春风拂过了花朵,轻柔又温暖。那一刻梦中的她,再没有对异性的抗拒与反感,只觉得安详无比。
这一夜,破天荒的没有噩梦,一觉到天亮。
……
此后,她在他的温暖中,渐渐摆脱过去的阴影。
他不愿她宅在家里,总是带她外出。天气好时两人会在花田里散步,呼吸新鲜空气,偶尔他用口琴给她吹小曲儿,临时编的调子婉转动听;他还弄了两个单车来,偶尔两人骑着单车,围着花田饱览风景,停下来歇脚时,他给她编过花环,紫色薰衣草花冠戴在她的长发上,有沁人的香;他还拖着她写过生,无奈两人都对绘画没什么天赋,她画的花海像大海,而他画她,将她的鹅蛋脸画成了包子脸。末了画着画着变成了涂油彩的游戏,双方蘸着油彩往对方脸上抹,你一下我一下,直到变成两只大花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