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阴天一声惊呼,头向后仰去,俯卧在地上。()与此同时,杨乐天将身上披挂着的锦被飞手掷出,罩上了宫主的头顶。眨眼之间,侠客已从地上拾起了一个红封,闪电般地从屋顶的破洞处掠了出去。
“喂,等等我!”月紫瑶挥了挥手臂,一跺脚,也飞身追出了破洞。
寝殿内,宫主大怒。她拼命地甩开蒙头的被子,狠狠地掷向正在咯血的吴阴天。吴阴天装死似地倒在地上,头上蒙着宫主刚甩过来的被子。
鲜血滴在嫣红的缎被上,将被子的颜色加深。吴阴天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无力的手臂,晃了晃,然后气虚地钻出头来,“宫主,我真的不会武功,您是想十三死吧?不过,宫主既然认为十三做了对不起您的事,那我就是罪有应得,该死。”
“十三。”见到心爱的男宠可怜兮兮的样子,强势的女人一时心软,摇身扑了上来。但当握住吴阴天颤抖的手臂时,她又忽然蹙起眉头,甩手给了吴阴天一个嘴巴,大叱:“你有脸背叛我!”
女人心,海底针。吴阴天面对这个喜怒无常的女人,有时觉得她比那个柳飞扬更难应付,一个动作、一句话,可能落在她的心里都会变成一根炸药的引线。就比如,刚才他只是颤抖了一下手臂,那双疼惜关切的眼睛就立时变成了一对火目。
“我没有,十三没有背叛!”吴阴天竭力挽回着他半年来的努力,他不想因为今日的事而功亏一篑。既然他能成功敲开这女人嘴巴一次,那么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他有很多手段让着女人开口,比如今晚他就在银鼎中放入了一种类似春药的毒烟,那是种很香的诱惑,令人意乱情迷。
“你没有背叛?”女人抬起白亮的靴子,嫌恶地在吴阴天受伤的左肋上又补了一脚,指着地上的人道:“说!你和月三十六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可是亲眼所见,你们连衣服都脱了,你们两个大男人也不觉得恶心么?”
“呃。”吴阴天紧拧着眉头,捂着肋骨用手肘半撑着身子,装出一副痛苦的样子,“我以为是宫主,是十三误会了。”
“你倒是蛮有想象力的啊。男女你不会分么?”
“宫主一向强悍有力,当时他又在我上边,十三还真没注意。()”吴阴天勉强辩白,他其实也是吸进了一些毒药的,即使是事先服了解药,但不想那毒烟的药性太强,头脑跟着犯起了迷糊。吴阴天口中所说的“没注意”,倒是句实话,这种春药是微生雾给他的,医仙分明是故意为之。
“没注意?”宫主摇了摇头,不认可,“编吧,我看你能编出什么故事来。”
“十三真的不敢欺瞒宫主,信我,信我。”吴阴天爬了两步,毫无尊严地抱住了女人脚裸,这个动作他做得十分自然,就像是原来在柳飞扬脚下那样。
女人一脚踹开他攀上来的手臂,狠狠瞪着他,“看样子,我必须让你付出一些代价,你才会招认。”
代价?吴阴天的耳朵抽动了一下,眼睛瞬时眯成了一条线,闪出冷光。不知怎的,他每做一个卑躬屈膝的姿势,都会让他忆起柳飞扬,忆起那段不堪的往事。而他心中的代价,便是为了得到金丹,手握匕首,一刀一刀地亲手割开自己的面皮,血淅沥而下。
心底一痛,吴阴天抬头仰望着女人——这个女人会怎样做?而我,会不会从此被打入冷宫?我是该继续装下去,还是该亮出底牌,召集正在赶来的唤雨楼弟子,来个里应外合,铲平雪月宫?
正在吴阴天犹豫的时候,那个女人已经用绳子勒入了他的手腕,并将绳子的另一头握在自己手里,如拉牲口似地将他牵出了寝殿。
绳子只有拇指大,对于吴阴天来说,只要稍一发力便可破开,但是他没有那么做,他忽然非常想知道这女人究竟会让他付出什么代价。不死星君毫不畏惧,他想着,大不了就受点皮肉伤,即使留下疤痕还有幻魄珠保着呢。
没错,吴阴天决定暂时委曲求全。他是个功利心极强的人,倘若现在攻下雪月宫与半年前攻下毫无差别的话,那么,这将意味着他半年的努力全都作废,而他也得不到缥缈峰的任何力量。况且,小小的雪月宫本来就是他的囊中之物,他不必心急。
院中,月色正浓,宛若打翻了九天银杯,泻出一地的流光,落在碎石径上。石径的两侧,种着许多紫色的三叶梅,一簇簇地伸展着妖艳的枝条。沿着这条花路小径走下去,正南方是一棵参天古木,五六丈高的麻栎树正伸出魔爪般的枝桠,探出墙外,苍黄而茂盛叶子刻着风霜的痕迹。
前面的女人快步走着,牵着的男宠在她后面一步一跌。吴阴天故意装出一副狼狈的样子,以博取那女人的同情心。但显然,他是徒劳了。女人来到麻栎树下,将手中的绳头一扯,那头的男人立即向前一个踉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