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叽”,是鸡蛋撞裂的声音,一个个红彤彤的鸡蛋从篮中跃出,滚乱了一地,尽管这些鸡蛋都是煮熟的,但部分表皮已破了相,自然不能再用做原来的用途。
“哎呀,是紫瑶少主啊。”那女弟子只瞥了少女一眼,就慌忙捡拾起地上的鸡蛋,她在云袖中的手不住地颤抖,看着一个个破了皮的鸡蛋,眼泪都快流出来了,仿佛这鸡蛋比少主的安危更加重要。
月紫瑶站起身,扑落着身上的尘土,忽然瞪大了眼睛,“咦,这是谁的生辰啊,要这么许多红鸡蛋?居然比我的生辰时还多上一倍呢。”话到最后,明显带出了嫉妒的语调。
女弟子也不抬头,回答:“就是那个月十三啊,他现在最得宠了,这下可遭了,宫主让送上的红鸡蛋破了一半,若再回去涂色煮熟,恐怕要赶不及时辰了。”她说着说着,泪水就漫出眼眶。
“是啊,这该如何是好?”怔了怔,月紫瑶为难起来,看着地上的鸡蛋跺脚,“是我害了你啊,这要是连累你被宫主砍了手去……”她自顾嘟囔着,全然没有注意到女弟子听她这么一说,身子一歪,差点儿将自己扔在地上。
“对了!”少女忽然狂喜地叫了起来,拍着手,兴冲冲地道:“我昨日看见刘妈在给他远在苏州的儿子过生辰,煮熟的红鸡蛋足有二十个,这会儿刘妈一定还没吃完呢,我去管她要一些来,给你补足数量。嗯,没错,这样一定行得通。”
“真的可以?”
“没问题,我说行就行。”年轻的少女自信满满。
“那弟子谢谢紫瑶少主,谢谢,谢谢……”女弟子扑跪地抱住少宫主的裙尾,用颤抖的声音重复着最后的音节。
“哎,本来也是我连累你的,道什么谢啊,事情解决了不就完了。”
女弟子听少宫主这么一说,仿佛认可了般,不再说话,泪水也不再流了。凝滞的空气中,只剩下她淡淡的抽泣声。
月紫瑶将女弟子搀起,环臂抱怨:“其实,还不是都怪那个月十三不好,要这么一大篮子鸡蛋干嘛?我看,宫主一定是想撑死他!”她鼻中轻哼一声,昂头望天,眉间有明显的厌恶。
很快的,看着蓝蓝的天,紫衣少女紧蹙的眉头渐渐如水波似的漾开了,想到了那个拿着圣令来找“青璧”的男子,忍不住咯咯地又笑出声来,看得从旁的女弟子一头雾水。
黑漆的夜空中,月亮一直在努力地向上攀爬。这一刻,银色的宫殿在冷月下的笼罩下,像被白雪掩埋,静谧如死。
由于连日的奔波劳累,飞鸟正躺在舒适的榻上睡得香甜。而与兄弟共居一室的杨乐天,则在软榻上辗转难眠。这雪月宫内防守森严,他们白日不容许踏出迎客殿半步,到了晚上又可见屋檐上来回巡逻的弟子。他们来了宫中已有两日,今晚,他本想趁着夜色出去探查,但经过两日的观察,缥缈峰的线索仍毫无头绪,他正思索着出去的计划。
正在杨乐天忖思之间,东墙上的窗棂忽然吱呀呀地响了起来,他不经意地抬头去看,却见那扇镂花窗子正自一开一合。
不会是风!
这是杨乐天第一个反应,因为若有能推动窗棂那力量的风,离那窗棂只有两丈的他不可能感觉不到,杨乐天心头一紧——那会是什么?
手掌摸上身边横放着的傲霜剑,杨乐天一个跟头翻起来,轻轻跃到离窗棂只有一尺之遥的屏风后面,只探出双眼,向着那诡异的窗棂窥去。
“吱呀——吱呀——吱呀——”
窗棂一摇一摆中,薄薄的窗纸上竟然亮起了红彤彤的光!
杨乐天捏了捏剑柄,一把冰冷的剑在黑暗中不被察觉地被抽离了剑鞘。而眼前的红光也越来越明,猛然间,从窗口下,冉冉升起了一个影子——那是个球形,仿佛是一个头颅,被窗外的红光一映,投在窗纸上一个黑漆漆的影子。
杨乐天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傲霜剑,暗中一笑。目测在如此短的距离内,无论什么牛鬼蛇神,但凡一跃入那窗棂,都必会立毙于这宝剑的寒刃之下。所以,他根本不在担心,反而是好奇心大盛。
突然间,窗外的红光猛烈地摇曳起来,似墓地中幽荡的冥火,一明一灭。与此同时,窗纸上如头颅的影子瞬间扭曲了,杨乐天再一抬头时,竟发现那头颅之上忽然生出了一对尖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