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计其数。”吴阴天掏出丝绢的帕子,擦去掌心中渗出的薄汗,之后指尖轻弹,将娟帕丢弃。
“……”,杨乐天不做声地停止了呼吸——这个人,果然是我先前小觑了他,没早杀了他,才会变成了今日江湖中的祸害。唉,悔之晚矣。
“你认命吧,我说过,你注定会栽在我的手里。”吴阴天干笑了两声,“哦,对了,忘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等你受过刑后,就会被押送到京城的天牢去,不必窝在这个小地方了。”
“哦,天牢?”杨乐天鼻中哼了一声,“恐怕,我无福消受,一个毛贼的罪名还不必要那么多大内高手来看着我吧?”
面具下的嘴角一扯,“别小看自己,你绝对有这个福气。劫囚车、包庇朝廷钦犯,这些罪名可以让你好好享受一阵了。”
“你很清楚,劫囚车的事不是我做的。”淡漠地,杨乐天令自己冷静下来,他听着吴阴天对他命运的安排,竟如谈论天气般得云淡风轻。
“我说是就是。何况,你也不能否认你参与了,在老王爷的法场上,你不是一样把人从我眼皮子底下带走了。”
杨乐天点头承认:“对,你说的没错,我是有份参与。当时若不是你阻拦,我一定连老王爷也带走。不过,即使你让我陷入天牢,找那些大内高手来看着我,凭我的本事,也一定有办法逃出去,你不担心么?尚且不说那些有的没的,就是一会儿天亮,你认为我会成为砧板上的鱼肉,任衙门里的那些白痴挑断我的手筋?”
吴阴天忍着翻涌而上的笑意,向杨乐天靠近,神秘兮兮地道:“我相信,等会儿你一定会乖乖听话,哈。”
“行,那我们走着瞧。”杨乐天轻蔑地看他,“但是,尚有一件事我搞不懂,你既然武功在我之上,为何不马上一掌杀了我,那样,岂不干净?”
“一掌杀了你?”吴阴天语声一顿,缓缓摇头,“那不是我的风格。”他的眸子里泛起了一丝妖魅的笑意,自负而诡惑。
在杨乐天眼里,吴阴天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瑟缩在柳飞扬脚下、摇尾乞怜的一条狗了,而是一个血腥残暴的邪鬼,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魔君。
不死星君转身走了,在他推开大牢的铁门离去后,那扇铁门由着惯性兀自摇晃着,发出金铁摩擦时的冷锐声响。牢壁上灯盏的昏黄的光照在门口一张破旧的木桌上,原本在那里看守的狱卒早已在吴阴天踏入之前,就不见了踪影。
杨乐天微微一笑,现在,是他该离开的时候了。
然而,不等杨乐天挥手劈开木质的牢门,就见三个狱卒从铁门后闪身进来。他放下手,抬眼看去,但见当前一个狱卒手中端着个冰冷的铁盘,一把带着倒刺的尖刀置于其上,在昏黄的灯火下闪烁着令人心颤的光芒。
“犯人凌风,行刑的时辰到了。”后面的一个狱卒掏出钥匙,打开了杨乐天牢门上的锁,伸手将牢门推开。
退了一步,杨乐天指着头顶小窗外的朦胧夜色,诧异:“怎么,不是应该辰时行刑的么?几位大人似乎来得太早了吧。”
“妈的,你还嫌早?爷还嫌晚呢,害我几个兄弟折腾得半宿睡不了觉。劝你一句,把嘴给我闭好,省的兄弟几个割了你的舌头去,下酒。”
杨乐天不屑地哼笑一声,怎料当前的那狱卒却来了劲头,拿起托盘上那把带着倒刺的尖刀在侠客面前比划起来,“你知道挑人手筋该怎么挑么?”
杨乐天笑着摇头:“不知道,如此酷刑我当真没做过。”
“好小子,看见这把尖刀能面不改色的你是头一个,等会儿爷干活的时候一定叫你欲仙欲死!”狱卒坏笑,一脸横肉随之抽动。
“这里是衙门,你们办事也要依规矩来吧。规定了辰时行刑,现在才刚过寅时,这么早动手,似乎不合王法?”杨乐天辩驳两句,他不想闹出太大动静,要走,就一个人悄无声息地走,无谓伤害这几名听差办事的狱卒。
“王法,这里老子就是王法。”那狱卒骂咧了一句,抄起腰间的麻绳,一把抓住了杨乐天的手腕。
杨乐天摇了摇头,反手扣住对方的腕子,向自己怀里一带,正要用右脚去扫那狱卒的小腿,便在此时,另一条腿横在了他的靴前。他脚下一顿,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不早了,早做完,早上路。”
是他!青衣侠客心中一震,仿佛瞬时被大石砸中了胸口,他缓缓地将目光从身下移开,抬起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