跃上屋顶的人,回味着刚才从屋子中传来的声音,假如不是屋中女子在沐浴的话,杨乐天一定会揭开他身下的瓦片,窥上一眼。不过,他刚才已经太冒险了,为了一个下午才见到的姑娘,在危机四伏的唤雨楼中跳到那婢女身后,打探那少女的下落。他自己想一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其实,那并不是他来唤雨楼的目的。他的目的是想看看这个唤雨楼究竟是何名堂,他的义弟为什么会陷入其中而不可自拔?顺便看看那个所谓的不死星君是个什么模样,是否真如许慕白猜想的——不死星君就是吴阴天?
虽说,唤雨楼是龙潭虎穴,但对于武功奇高的杨乐天,这里却是如履平地。更何况,他还有夜色的掩护,那些窝在暗处的守卫没有一个人能逃掉他如鹰枭般敏锐的眼睛。不过,他是来夜探的,并不想惊起太大的动静,于是他便轻足高抬,在高屋建瓴间细细搜索。
眼前是一个狭小的院落,杨乐天在这院子里找到了他想要找的那个紫衣少女。屋内没有烛光,黑漆漆地弥漫着恐怖的氛围,少女被捆绑在床头的一根柱子上,只被缚了双手。令杨乐天稍稍欣慰的是,再见少女之时,她没有如猪猡一般地被人装在麻袋里。
“别怕,我是来救你出去的。”杨乐天悄无声息地绕过门前守卫,从一处侧窗翻身而入,快速纵到少女身侧,及时捂住了她要惊呼出的嘴。
紫衣少女瞪着惊恐的眼睛,憋红了脸,似乎喘不过去来,发出“呜呜”的声音。杨乐天未敢松手,追问了一句:“你信我么?”
“呜呜。”少女应着点点头。
见那双陡然瞪大了的眼睛,杨乐天尽管还是不大放心,却松开了手,礼貌地退后一步。
“你……”少女一得喘息,马上开了口,还好声音并不大,“你别过来,别以为你装成好人来救我,我就会信你,我可没那么笨。”
杨乐天微微皱眉:“你认为我是唤雨楼的人?”
“求求你们,饶过我吧,我只是……”全身打着哆嗦,少女眸底闪过一丝不令人察觉的光,“我只是雪月宫的一个小宫女,真的不知道那个什么缥缈峰的秘密。”
雪月宫,缥缈峰……杨乐天心里一突,转转眼睛,没有接话,由着少女把话说下去。
“那个三楼主说要保护我,却将我绑在这里,我不管你是什么四楼主、五楼主,反正你们就算杀了我,我也不知道。你别过来!”话到最后,紫衣少女仍不忘警告一句,泪珠打着滚从红肿的眼眶里翻下来。
这哭声呜呜咽咽地从屋内飘出,对于门口的两名守卫而言,是司空见惯了。因为这位少女一进门来就一直在哭,断断续续,听得他们头脑发蒙,心烦气躁,此刻更是懒得理会,一边伸着懒腰,一边不屑地轻笑。
屋内,面对少女的无助与畏惧,杨乐天并没有急得上前安慰,因他听到了那两个震入耳膜的地方。
缥缈峰,这个地方是十六字箴言中的最后一处未解之谜。而以唤雨楼如今的势力,在江湖上足可以呼风唤雨了,可唤雨楼还是要急着破开那秘密,真是应了那句——人心不足蛇吞象。
同时,“雪月宫”这个名字对于他来说也不陌生,这个江湖上存在了五十几年的邪派,比起风极一时的天神教还要维持的长久。而那里,那个在南疆某处隐藏的雪月宫,也是他母亲的成长故土。
“别过来!”看见杨乐天向前靠近了半步,紫衣少女突然嘶叫了一声。这少女有了白日的经历,此刻对男人生出了特别的敏感。
令她始料未及的,这一声喊,不但把杨乐天的思绪拉了回来,也惊动了门外的两名守卫。两名守卫对了一个眼色,毫不犹豫地踹开房门,借着玄月打入屋内的冷光,寻觅着屋内的少女。
“妈的,太他妈的黑了,快点儿,点根蜡烛去。”一名守卫推了推他身边的另一名守卫。
那名被推的守卫,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道吓了一跳,踉跄几步,柔软的小腹正好撞上了桌角,登时疼得冒了冷汗。他不满地在黑暗中回瞪了后面一眼,碍于自己是新来的,只得乖乖顶着痛,点上蜡烛。
昏黄的烛光只闪了一下,随即湮没在黑暗里。只在一眨眼的工夫,滚烫的火苗穿过柔软的舌和坚硬的牙齿,飞快地顶上了尽头的深洞。
连喉间被灼伤的痛哼都没来得及发出,去点蜡烛的那名守卫就歪倒在桌上。而第二名守卫正欲嗔怪,却忽感小腿一麻,立时扑跪在地。紧接着,他后心要穴被人踢上了几脚,眼看经脉不舒,身子如虾米般的弓起,又如死鱼般地倒下。
一切只发生在月亮没入薄云之时。
“好厉害啊!”回过神来的少女,兴奋地跺脚,清眸中水光一闪,看着青衫男子的目光登时变了,没有了畏惧和恐慌,而是惊叹和崇拜。
杨乐天走上前,用傲霜剑挑断了束缚在少女腕间的麻绳。
“姑娘,现在你可相信我了?”他说话之时,剑眉上扬,磁性而诱惑的嗓音带着令人难以抗拒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