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寻誉一怔,沉吟片刻,平眉一竖:“有,我相信自己。”
夜里欢所做的也正是杨乐天心中所想,寻誉去王妃墓,无疑是羊入虎口,自寻死路,珠子是铁定那不到,连人也是必然会陷进去。然而,他此时却想做个旁观者,且看夜教主如何处理这所谓的“家事”。
“盲目自信!”夜里欢冷厉地呵斥,冰楞楞的目光对上寻誉倔强的眼神,顿了顿道:“这样吧,我们打个赌。倘若你赢了,你就去王妃墓,杨教主留下;反之你堵输了,杨教主去王妃墓,你留下。如何?”
“堵什么?”寻誉问。
夜里欢侧过头,望向杨乐天,“杨教主,可否借琳儿一用?”
“何用?”杨乐天微惊。
夜里欢缓缓回答:“我们四人之中,除去我和杨教主,唯剩琳儿武功最弱,而她的脚又伤了。所以,就让琳儿坐着和寻誉比试,假如寻誉可以在十招之内打赢琳儿,那么就算寻誉赢。杨教主,可否同意?”
“可以。”杨乐天点头做主,他并不想争得琳儿同意,他知道,这事若和琳儿商量,琳儿会难以抉择。的确如此,琳儿内心充满矛盾:输赢只在她一念之间,若是自己赢了,那丈夫就要去王妃墓赴险,她会万分担心;若是自己输了,就是让寻誉去送死,也非她所愿。
夜里欢将冰冷的眼神递了过去,是在向寻誉发出邀请。寻誉一口答应,觉得尚算公平,可又在暗中咬牙作悔。他胸中有十几部大派秘典,却都只是草草扫过,模糊印象;华山剑术、武当掌法、少林棍棒,他通通习练,却无一记牢;府内藏书阁堆满百部武功秘笈,却任由灰尘遍及,从不问津。自己唯一自诩的即是轻功,因为寻誉认为,只要把轻功学好,遇事溜之大吉便可,根本无须学那些复杂的招式。
第一招,琳儿坐定一块大石,寻誉虚晃一指,直接去戳琳儿的哑穴。琳儿闪身,轻松避过,抬头后微惊,踢出未伤的左脚,寻誉向后一跃,闪出。
第二招,琳儿先发一掌,直击寻誉下腹。寻誉想起少林齐眉棍法,以臂当棍,生顶下那一只玉手,再以左掌相合。“啪”地一声,两掌相击,发出清脆响声,琳儿坐下大石颤动,寻誉被击出一丈。
第三招,寻誉蓦然忆出武当伏虎拳,双肩一沉,拉开马步,两手平推,忽的腾空一跃,如一只猛虎下山,扑将过来。琳儿微微蹙眉,双手一拍,反振大石,身子拔起,那只“猛虎”扑了个空,但觉头顶冷风下袭,急急拔头,琳儿复又坐回大石之上。
第四招、第五招、第六招、第七招,寻誉分别使出峨眉的玉女素心剑法、丐帮的打狗棒法、昆仑派的乾坤掌、崆峒派的罗汉十八手,无非都是徒有其表之虚招,吓唬市井流氓绰绰有余,但是他今ri是与琳儿这样的对手相较,那些“大招”便不堪一击。至少,琳儿的师父是沈妙龄,她所习练的一身武功,尽得剑门真传。
第八招,腾云驾鹤。一击失利,寻誉心燎火急,左手斜劈,又是一记八卦掌,琳儿轻松避过第九招。
最后一招,寻誉心念一动,纵到琳儿身后,没有直向琳儿,而是双脚蹬出,去踢琳儿身下大石。琳儿身子一震,心头又是百转千回,最后一招她该如何取舍?她望向丈夫,杨乐天向她微一点头。琳儿的嘴角泛起了苦涩,瞬时单足点地,站起身子,如丹顶鹤似地亭亭玉立。
“啪”地一掌,琳儿用上了八成功力。寻誉吃痛,捂着胸口节节后退,最终身子一仰,翻倒在地。再抬头时,寻誉的嘴角已挂了血丝。他颓然垂头,一摆手:“我输了!”
“来,起来!”杨乐天走过去,向地上之人伸出一只手。
寻誉看向他,杨乐天深邃的眼眸仿若一泓幽潭,令人看不穿、参不透。但是此时的寻誉不需要别人的同情怜悯,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个女人一样,弱小、没用。不,连女人都不如,他连琳儿都打不过。这个时候,他没有权利去怪别人,要怪只怪自己技不如人。
寻誉骤然起身,并没有去拉杨乐天的手,而是身子陡沉,双膝一弯,直接砸向地面,便如此跪在了杨乐天的面前。
“寻誉!”
“别扶我!”寻誉推开杨乐天伸过来的手臂,恭恭敬敬地在将头磕在地上,口中朗声道:“这第一下,我代泉下有知的父王谢谢杨兄弟。”说罢,他额头又向地面砸去,“这第二个头,我代表王府上下几百号奴仆,表示感谢。”
“砰”,第三个头仍然掷地有声,“这次我寻誉仅仅代表自己,一个不孝子,谢谢你。”寻誉三个头磕完,额上已然一块淤紫。
“寻誉,快起来,你这又是何必。”杨乐天伸手搀起寻誉,将百花阁的那颗夜明珠递到他手里,轻道:“收好吧,这珠子已经裂过一次,保护好它,不要让裂痕更深了。”
天边坠下了一轮火ri,灰暗迅速笼罩苍穹。冰凉刺骨的霜风中,夹着血的腥气。杨乐天仰头一叹:“此去王陵,能否取回宝珠,尚是未知之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