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来丧葬店的,不是家中有新丧,就是急需张铁嘴给卜卦、算命、更或者是家中出了不好的事,需要他去化解。
有顾客来,他理所当然要对青年说:“报上贵庚、姓氏、几时去世、男、还是女、老还是少、胖还是瘦、足、尺码有多长?”凡是懂得起的,就会报上家中过世老人的贵庚、去世时间、男或者是女。
这样张铁嘴好量体裁衣,准备好各种丧葬用品,条件好的人家,全套齐备;全套齐备也就是,车马人等,然后三两下拨打算盘珠子就把明细账搞得清清楚楚的。
青年呐呐道:“家中老人没有过世,还好好的健在。”
张铁嘴纳闷了,拿眼不住的打量青年,是一张陌生却似曾相识的面孔,心里说:你不买东西,不是来算命,也不是来卜卦的;好端端的何苦来丧葬店讨晦气?
青年见张铁嘴死盯着自己看,不由得面色一红道:“我不买东西,是来找人的。”
张铁嘴板起脸,没好气道:“这里找人没有,找死人我倒是可以帮你。”
青年面上一僵,讪笑着回答道:“我是来找爹娘的。”
听青年的话,张铁嘴更是如坠五里云雾;“啥,你找爹娘找到我这里来?你爹娘是谁啊?”
青年白皙的脸微微一红道:“不知道……不过……我记得他有一绰号叫张铁嘴。”
青年的话,无异于一枚定时炸弹,差点没有把张铁嘴给炸晕了。
这下该他僵住了,惊疑间隙,身子不由往后一个趔趄;恰逢老婆从后堂出来,一边走扶住他,一边关切的询问道:“老张你这是怎么了?”
张铁嘴没有出声,只是失神的死死盯着青年看;刚才三言两语下来,他也有观察到,青年有跟他失踪的儿子有几分神似;一再仔细观察,揣测、此青年的年龄也跟失踪的儿子吻合!暗自称奇的同时,也有些触景伤怀,没想到他居然说自己是他爹!!!
张铁嘴在老婆的搀扶下,颤抖着手指对她说道:“他……他是谁?”
老婆看向青年,问了一句相同的话道:“你是谁?”
青年叹息一声道:“我叫张智鹏,我爹叫张铁嘴,老妈叫田翠花……”
“啊!你……再说一遍。”田翠花紧张,眼睛也不敢眨一下,就那么直勾勾掉了魂似的定住在青年身上,由于情绪处在激动跟难以置信双重矛盾中,她有些语无伦次对张铁嘴结结巴巴道:“你打我,我是不是在做梦?他……他真是我们的孩子?”
张铁嘴可不能跟老婆那样子自乱阵脚,眼前这位虽然跟自己家丢失的孩子有点相似,但现如今各种骗子多如牛毛。
就像以前可以夜不闭户路不拾遗,而如今虽然时代在进步,但是某一些微妙的变化却是显而易见的。
要不然那些大城市,干嘛安装防盗门?这都是人防人啊!也是人性使然导致了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却在不经意间显得生疏,彼此失去了最起码的信任度。
张铁嘴一阵胡思乱想,急坏了旁边悲喜交加的老婆;她细小的眼睛在青年脸上,身上、乃至修长的双腿,都好生的看了一遍,看得一颗心砰砰直跳;越看越喜欢,越看越觉得他就是自己的儿子不假。
她要哭她哭的样子,带着哭腔道:“老张,他真实是咱的儿子,看那眉眼跟你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张铁嘴歉意的对已经红了眼眶,硬了喉咙的青年笑笑;那笑要多难看就多难看,就拉住老婆的手,往后面走,走到青年看不到的旮旮旯旯儿处才停下。
“老婆,你别急,冷静想想,这件事很关键,别中计上当。”张铁嘴说着话,心里也惦记外面的青年,怕偷听他们俩的话。
田翠花急了,隐忍许久的眼泪水就像绝提的堤坝,哗哗的流,一边哭一边赌气大骂道:“你个没有良知的,想当初我生孩子,你不理不睬,还说生孩子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跟阿一坨硬结屎那么简单吗?现在倒好孩子长大了自己找回家来,你却不要?你不要我要,咱娘俩搬出这个家……”
张铁嘴也急,急得脑门一个劲的冒汗,不由得骂道:“瓜婆娘,老子也很想那孩子是咱的;问题是他打哪来?这许多年他去什么地方了?再说全中国几亿人口,相似的人多了去,保不定这位就是一骗子,是冲咱俩的棺材本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