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蒙南想要转过身去，刚刚动了一下，却感觉到青澈那护在胸前的两只小手死死将他后背顶住，似乎不希望他翻过身来。

“蒙南哥，我……我刚才就是随便问问，你不用回答的。”

青澈也有些后悔为什么刚才会鬼使神差的问出这么一句话来，只好将脸埋在李蒙南身后假装鸵鸟。

“想过。”

李蒙南并没有打算掩饰内心真实的想法，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只要做事有底线，话怎么说都不要紧。

青澈本以为李蒙南会极力否认，没想到得到的却是肯定的答案。

不过让她感到奇怪的是，她并没有觉得慌张或是害怕，反而心中有那么一点小小的窃喜。

“那……蒙南哥，我能再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问吧，如果可以回答，我就告诉你。”虽然不认为青澈能问出什么刁钻的问题，但李蒙南向来都不会把话说死。

“手机里的……那个穿红衣服的女孩，是你的女朋友吗？”

刚才打雷的时候，青澈就已经看到了李蒙南手中拿着她的手机，屏幕上正是那段她在KTV中录制的视频，不过她从未想过责怪李蒙南，毕竟在她看来，是她偷窥李蒙南的隐私在先。

李蒙南没有想到青澈居然没有认出画面里的那个红衣女孩就是米妮。

不过想想也能理解，她的手机只是个低端山寨机，就算在大白天都拍不出什么高清画面，更何况是在KTV那种光线不足的环境，能依稀看出轮廓就算得上是业界良心了。

这样也好，至少青澈和米妮谁也不知道两人间曾经发生过这么一档事，进进出出的遇到也不至于觉得尴尬。

“呃……不是。”李蒙南再次如实道。

青澈犹豫了许久，忽然微微抓紧李蒙南的后衣襟，声若蚊鸣一般。

“那……蒙南哥，你……觉得……我可以吗？”

“嗯？”

李蒙南没有想到青澈居然会说出这样一句近乎于表白的话来，与她一直以来给人的害羞胆小印象简直判若两人。

李蒙南并没有回答是或否，只是笑笑，反问道：“你是认真的？”

“我……”青澈再次迟疑了，紧靠着李蒙南后背的双手微微有些颤抖，似乎内心在做着强烈的思想斗争，许久才轻声道：“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和蒙南哥你在一起很安心。”

“就是这样？”

“嗯。”

“心理学中有一个现象叫做吊桥效应。”李蒙南忽然说起了一个看似毫无关联的话题，“这个现象深层次解释起来很复杂，但大致是说，当人在感到害怕或是惊恐的时候，对于出现在身边的异性便会产生一种命中注定另一半的自我心理暗示，恐惧越是强烈，这种感觉也就越明显。”

“不，蒙南哥，我不是这样的！”青澈焦急的分辨着，她不想让李蒙南觉得她是个随便的女孩。

“当然，感情这种事很复杂，谁也没办法用一个统一的尺度去量化，也不能铁齿钢牙的就一口咬定吊桥效应中不存在真正的感情。”

像青澈这个年纪的小女孩正是情窦初开，又最为敏感的时候，李蒙南也不想过于打击她，很小心的维持这她那颗脆弱的玻璃心。

“不过呢，毕竟你年纪还太小，说这种事还是早了点……好了，时候不早了，早点睡吧，明天你还得上学呢。”

“蒙南哥，你嫌我小吗？”

既然已经开了口，青澈就索性咬牙坚持到底，如果任由今晚就这样过去，她恐怕自己再也不会有说这些话的勇气了。

“你想多了，这不是年龄的问题……怎么说呢，你现在心智还不成熟，也不明白真正感情是什么，你对我的好感更多的是一种感激的冲动。

而我这个人呢，有强迫症，还有一点精神洁癖，最不能接受的就是那种试用型的爱情，我虽然不要求女孩一旦跟了我就必须从一而终，但最起码也要确定是真的喜欢我这个人才行。”

有肖宝儿的例子在前，李蒙南在说这番话的时候，并没有将青澈当作一个不谙世事的初中小女生，而是将她当作了一个和他同龄的女孩去看待，因此所有的话都是他内心的真实想法，没有丝毫的虚假。

或许有人会说他老套，在这个为了追求效率而越发浮躁的年代还非要追求纯粹的感情，但他就是如此，否则也不会昨晚面对米妮那么明显的暗示而无动于衷了。

没错，他当时就是故意装作看不懂的，他明白米妮是因为心中还有犹豫，才想去放弃选择被动接受。

李蒙南其实当时可以把那句话说出来，而且他也可以确定，只要他说出那几个字，米妮就必然不会拒绝。

但那又如何呢？

世间的事情从来都没有完美的，人总是会为选择而遗憾。

就像我们去买一注彩票，千挑万选选中一组号码，但开奖却发现偏偏是当初曾经放弃的另外一组号码。

如果当初不多犹豫那一下就好了……几乎每个人遇到这种情况都会冒出这样的后悔念头，但却没有人会去想，如果当初自己少犹豫那一下，选择了另外一组号码，很可能最终的开奖号码同样还会发生改变。

迷信一点的说法呢，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叫做命运。

科学一点的说法呢，有一种神奇的逻辑叫做蝴蝶效应。

现实一点的说法呢，有一种程序叫做录播开奖。

好吧，话题扯远了，也不知道会不会被查水表……总之，人生就是在无数令人纠结的选择中度过的，不然也不会有一种疾病叫做“选择恐惧症”。

但唯一的区别是，哪怕是同样的选择，人们往往不会因为是自己的选择而去反复懊恼，反而却会因为是别人的选择而反目成仇。

李蒙南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强迫症，就是不希望未来的某日，当这段感情走到尽头的时候，对方会觉得当初是被他强迫或是欺骗才答应在一起的。

李蒙南的这番话显然起到了一点作用，背后的青澈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再也不说话了。

不过李蒙南可以感觉到她并没有闭上眼睛睡去，只是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床头旁写字台上的小闹钟指针咔哒咔哒的发出连续且轻微的响声，时间一分一秒的就这样过去。

就在李蒙南以为两人的谈话就此结束的时候，背后的青澈动了动，原本放在胸前顶着他后背的胳膊，从侧面穿过来环住他的腰，明显可以感觉到后背瞬间压上了两团柔软之物。

“蒙南哥，谢谢你。”

青澈将身体紧紧贴在李蒙南的后背上。

“如果有一天我长大了，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感情，而那时你还依旧没有女朋友……蒙南哥，你那时不要再拒绝我好吗？”

李蒙南笑了，搞了半天这小丫头还在纠结这件事，不过最后能想通倒也是难能可贵，他本还以为会花很大力气才能说服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