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进最近很苦闷,因为上次在客栈看见熊楚后,夫人命他们将熊楚抓起来并且关在了地下室里,熊楚如同一个在监狱一般受到了严刑拷打。
但是,李进分明看到,熊楚没有一丝呼喊求饶,甚至是一声不吭,他们所鞭打的,仿佛只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他试图向夫人求饶,虽然只是很小心地问了一下,但夫人毕竟也是曾经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女侠,性格果断泼辣,直接顺手一鞭朝李进的背上挥去,喝道:“你们这些下人,只需要遵从命令即可,问这么多干什么?”
李进疼得直在地上打滚求饶,尽管夫人下手不是很重,但多年的摸爬滚打告诉他,只有装出最痛苦的样子,才会极大的满足主人的虚荣,才会免除更多的鞭打。不过,李进和熊楚一样,他也有着不甘于为奴,想要过上富贵日子的愿望,而且他的心胸也不怎么宽广,所以夫人这一鞭,他记在心里了。
不过尽管如此,他还是想救熊楚,不是因为他觉得熊楚可怜,而是因为他觉得自己欠熊楚一个人情,自然是上次在王府他让熊楚莫名挨了其他奴隶的一顿打而心生愧疚。
他正在院子里瞎逛着,迎面走来了他家的大小姐,一声崭新的鹅黄色衣裳,温文尔雅,知书达理,只是眉宇间有着一股似有若无的忧愁。
“对了,大小姐一向心肠很好,我去向她求情,她一定会帮助熊楚的。”
李进心里盘算着,于是他“扑通”一声跪在大小姐面前,略带哭腔地说道:“大小姐,我求求你救救我的一个朋友吧,他不知因为何事得罪了夫人,前日被夫人关在地下室里严刑拷打,现在是遍体鳞伤,都没有人样了。大小姐,你一向心肠很好,我求求你救救他吧。”
谁知大小姐却仍旧是眉头紧锁,眼神茫然,似乎根本没有听见李进说话似的,等李进说完了,大小姐只是点了点头,道:“嗯,好的,我知道了。”
李进又岂会不知这不过是大小姐的敷衍之语,再次说道:“大小姐,我这位朋友,一向心地善良,从来没有干过什么坏事,现在却被夫人毒打成这样,我求求您行行好,替小人和他在夫人面前求求情吧。”
然而,大小姐依旧是点了点头,转身欲走。
李进哪肯放过,再次跪在大小姐面前,又是接连求了好几次,大小姐才叹了口气,道:“好吧,既然这样,你就带我过去吧。”
李进大喜,连忙领着大小姐走入了地下室,刚走进去,便听到阵阵有节奏的鞭子击打的声音,旁边还有一个妇人在喝道:“给我狠狠地打,直到他承认为止!”
那位大小姐这才惊醒过来,心想,娘亲一向温柔和蔼,怎么现在却如此暴躁?便连忙走了进去。
“娘,您为何这么暴躁,这个下人他……”
大小姐不经意间往那边一瞥,不由得大吃一惊,脸上是又惊又喜又担心,连忙将那个挥舞鞭子的大汉推开,轻轻抱住那个绑在柱子上的人,惊喜地说道:“楚大哥……楚大哥……我终于找到你了……你们,你们别打了!”
这位大小姐,自然便是苏雨柔了。而那位妇人,便是苏雨柔的母亲,原先唐家的大小姐,现在嫁给了江苏巡抚苏复节的唐郁香。
在场的其他人一时不知所以。
唐郁香说道:“雨柔,你让开,他可是要刺杀你的刺客。”
“不,不是他,是他救了我,娘,他就是我之前和您提起过的熊楚大哥啊。”苏雨柔轻轻抚摸着熊楚的伤口,感觉自己的心中也在滴血。
“他……他就是熊楚?哎呀,我……我这不是错打了好人了吗?”唐郁香慌张地说道,然后连忙命人给熊楚松绑。
“雨柔,你没看错吧,我之前是看见他怀里掉出了一封信,一时好奇捡了起来,却看见上面写得是:务必在三天之内将苏复节之女苏雨柔抓回来,否则,你二人就别想活着回来了。署名便是那奸臣严嵩的儿子严世藩。我一看心中大怒,便将其抓了回来。”唐郁香说道。
“娘,不是这样的,的确是他救了我,这封信也许是他从那两个人的手中夺来的。表哥也和楚大哥见过面的,不信你可以去问他。”苏雨柔道,“唉,对了,今天怎么没有看见表哥呢?”
唐郁香叹了一口气,说道:“唉,还不是你大舅,自从你舅妈去世之后,他一直郁郁寡欢,今早接到书信,说你大舅他……他快不行了,唐锲他作为唐门长子,更要火速前去主持堂中大小事务,所以便没来得及告诉你。唉,只是唐锲这孩子心性太高傲,只求唐门别出什么乱子才好。”
苏雨柔上前拉住她母亲的手,说道:“娘,大舅他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唐郁香点了点头,看着熊楚,道:“那我们就先把恩公带回房间歇息吧。”
“嗯,多谢娘!”苏雨柔连忙欣喜地说道。她又小心翼翼地搀扶起熊楚,说道:“楚大哥,来,我扶你出去。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谁知熊楚却拽开了苏雨柔,说道:“苏姑娘,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还有事,就……就先走了。”刚走出两步,熊楚却“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熊楚醒来的时候,头仍旧是晕乎乎的,背上有些疼痛,看来是因为鞭伤的缘故。他看了看四周,现在似乎是在夜里,只见自己是睡在一间极为朴素的房间里,极为普通的桌椅、书柜、摆设,几乎让人质疑这就是一个巡抚的家里。
桌前,一缕灯火跃动着,熊楚这才发现自己的床前还伏着一个人,苏雨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