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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老温他……咳咳……他都走多久了啊……咳咳咳!”
“我管他多久了!这家伙,该不会在外头玩疯,不回来了吧?一点轻重缓急都不知道吗?”
“……别、别这么说……他……肯定……肯定是……”
仿佛用尽全身气力说话,韦士笔一边说着一边大声咳嗽,咳没几下,他就觉得喉头一阵腥甜,用白巾摀口,很快,洁白的手巾就被染成一片红,这一摊血迹在白色的手巾上显得如此突兀,刺得人双目生疼。
通常吐血这种事,是个技术活,出问题的器官要嘛胃、要嘛肺,要嘛就是中间的管壁,除非是这几个地方破裂,否则其他地方伤再重,也轮不到吐血这一出。
自己这段时间咳的血,不仅是次数,甚至是量都越来越多了,不过至于到底是哪一处的问题,这连找医生来问都可以省了,不是自己爱自嘲,只是真实的情况就是九成五……全破了吧!
最近可以明显感觉到,从各处脏器到中间的血管壁,都时好时裂,仿佛体内存在某种不稳定的破坏源,安定时毫无异状,动起来的时候,就猛爆而激烈地四处破坏,破损范围越来越大,就算不能目视,也知道体内定是成了血窟窿……话说最近眼睛发黑,看不见东西的时候也变多了,这事可不能让老尚晓得……
“咳咳!”
韦士笔咳了两声,用手巾的折面,擦去嘴边的残红,想要从椅上站起,但失血却让他有些力乏,勉强用力一下,登时天旋地转,双腿发软,脚下不稳。
旁边的尚盖勇见此情形,连忙过来搀扶,他双手一个使劲,将险些倒下的人扶住,“你都这样了,还走什么路?老老实实坐轮椅上,让人推着走吧!不要自己逞强,然后给我添麻烦!哈哈”
“……咳……你不觉得……我需要一点……运动吗?”韦士笔边在尚盖勇的帮扶之下往轮椅上去,一边朝着自己的老友打趣道。
“动你娘亲!你照照镜子吧,现在到外头去随便找个人问,你这个活骷髅的样子,怎么看都比我更像鬼尊啊!”
尚盖勇没好气地说着,一把将友人按回轮椅去。
近些时候,一幕行走的风景在汉水四城颇为著名,是碎星团两大头领的联袂出巡,这种领导人出巡视察,表现对百姓亲善的把戏,本不算稀奇,但韦士笔凭借自己出色的记忆力,与高度的执行力,却把这普通的生活剧,演成人人期待的连场大戏。
每次出巡,韦士笔都会主动向百姓询问,了解大家对本地生活的满意与否,了解他们的想法,解决他们面临的问题,并且清楚记得他们每一个人的名字,无论是一面之交,还是深入接触过的,都会从这个细节里,感受到自己被尊敬,被重视。
没有幕僚提示,也不靠任何工具,韦士笔单纯靠记忆,背下了汉水四城所有居民的户籍资料,并且对见过面、说过话的人,过目不忘,每次谈话都能主动叫出对方的名字,说得出他家中状况。对于那些细微却又关键的环节,也总是能够说出来,使得众人觉得他韦士笔几乎就是行走世间的神人。
只靠这手小把戏,这些出巡就非常有噱头,不仅是其中的小细节,让百姓惊奇,而韦士笔每次聆听完百姓的问题后,大部分都当场处理妥当,少部分需要时间和程序的,也会在交代下去后,两三日内能够解决,如此高效的行政,自然得到百姓的极度推崇,他很快就成了偶像人物。
每天处理个两三人的问题,日积月累下来,服务过的人数就颇为可观,而一传十,十传百,这些服务能够影响到的人数更何止千倍、万倍?现在的汉水四城,几乎无人不知韦大人的定时出巡,也几乎无人对碎星团有半句怨言。
能快速的做到这一点,韦士笔并不是简单出来解决老百姓的问题,而是利用解决问题、牢牢地抓住了向老百姓展现自己和行政力的机会,和百姓说些话,既说给对面的人听,但更多的,也是让周遭围观的群众听见,用最浅白易记的言语,让他们听见,让他们回去以后转述,在每个茶余饭后、酒酣耳热的言谈中,让那些自己想传达的言语发酵,影响更多、更多的人。
这些要传达的东西,一言以蔽之,就是“为民之道”,用浅白、不引人反感的文字包装,让人直截了当的知晓意思,话的内容基本都是些“朝廷已经为你们做了这些那些,你们就应当如何如何配合,做个顺民,不给政府添乱,大家天天向上,携手共创美好的明天”之类。
“……我真不懂,这么粗浅的洗脑手法……正常的人都能一眼识破,”尚盖勇皱眉道:“而明明只是洗脑而已,为什么他们一个个不仅被洗了,反而对别有用心的人还感恩戴德?”
“别说得那么难听,我这是教育,潜移默化,是正当的赢取民心之法,什么叫洗脑?”
韦士笔没好气道:“牧民如放羊,草料无忧后,羊群的服从性就高了,但也容易胡思乱想,所以要适时的进行引导,让他们顺着上位者指的方向去走,影响的人越多,只要形成规模,队伍就越大,越不会有羊只掉队,只要大家齐心了,就没什么大问题,因为群居生物大多从众,这样就好治理了。”
尚盖勇笑道:“以前只知道你脑子灵光,但没看过你用这一手,没想到你在这上头还有一套。”
韦士笔笑了笑,叹道:“这里是帝国,有自己的一套模式,专制政体下的老百姓,其实很好带,他们要得不多,给他们公平的税负、公平的法治,他们就不会有什么不满,接着体制就会安定,然后再给他们一些愿景,让他们抛开依赖,自己跑起来,维持体制不用花多少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