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东西她是从哪里听来的?又或者真的是她自己想出来的?
无论哪一样都让他不得不怀疑。
若是从别处听来的,那个告诉她的人是什么目的?若是她自己想出来的,大将军手握朝廷近四分之一的兵权,又有这么一个足智多谋的女儿,若是存了不臣之心,后果不可估量。
薛梓彤并没有发觉萧弘瑾的心思,实在是她虽然时时刻刻提醒自己努力做个合格的古人,但到底在现代生活了二十多年,早已习惯了现代人的思维方式,并不觉得自己这一番话是如何的惊世骇俗。
毕竟在现代,别说研究政治历史的,就是那些酷爱看宫斗剧和小说的,也能把这为君之道说的头头是道。
而且,上次萧弘瑾冒着被传染天花的危险进将军府为她传递消息,又将他的过去基本无保留地讲给了她听,她的心就忍不住松动了。动心的程度还达不到,但却是交付了一部分信任的。
最主要的是,萧弘瑾从一开始就一直对她表现出非一般的信任,她完全没有想过萧弘瑾居然会怀疑她,而且还是这种可笑的怀疑。
只能说,她太不了解皇家人对那个位子的执念了。
所以,她仍然全心全意地为萧弘瑾分析着。
“你加入紫衣卫正是绝好的机会,那些佞幸小人为因为惧怕而讨好你,正直君子会因为你公正办案而折服,处事圆滑之能臣可寻求契机合作,至于最后那类国之蛀虫,可假意交好逐步渗透,以图将来。”
萧弘瑾听着她的话,暂时按下心中的怀疑,苦笑道:“可惜父皇命我戴上铁面,平日里行事也嘱咐我必须隐藏身份,可见是并不想让我的身份暴露出来的。”
薛梓彤摸了摸下巴,微微攒眉道:“看来皇上也想到了这一点,担心你积攒起人脉势力呢。不过皇上现在身体康健着呢,三年五载之内恐怕不会有什么变故,此事倒也不急于一时。
你最主要的,还是要讨好皇上。皇上是一个强权之主,大历现在大部分权力都牢牢地掌握在皇上手中,未来的储君基本上由皇上一言可定,此时拉拢那些大臣也是无用,平白遭了皇上的忌惮罢了。
皇上若是正式册立储君,必然是已经力不从心之时。到时再将今日之事揭露出来,便万无一失了。”
“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萧弘瑾举起茶杯,做了个敬酒的姿势,道:“我今日便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搞得这么做什么。”薛梓彤小声地嘟囔了一句,还是笑着端起茶杯朝萧弘瑾敬了敬。
“对了,你一下子离开京城一个月之久,是去查什么大案子了吗?”放下茶杯,她觉得刚才的话题太过沉重,便想找个轻松点的话题,随口就说到了萧弘瑾刚刚查的案子。
其实是她对推理一向很感兴趣,若不是因为出身的问题,当年她曾经想去当警察来着。可惜她的家族本是黑道出身,便是洗白了,档案上仍然留着底。她就算混进公安系统也混不到要职上,最后只能不甘不愿地选择了第二喜欢的职业—经商。
到了这个时代,女捕快什么的,就更加不现实了,她只能乖乖地继续经商。但这些都减弱不了她对推理的爱好。
可是她没想到一向对她还算坦诚的萧弘瑾这次却选择了含糊其辞。
“只是一桩普通的私盐案罢了,只是当地势力盘根错节比较复杂,所以耗费的时间才长了点。”
薛梓彤看了他一眼,没有继续追问,心却一下子沉了下去。
萧弘瑾在防备她。
明明之前萧弘瑾的表现没有任何异常,怎么会突然防备起她来了呢?
难道是自己刚才的一番剖析?薛梓彤本就是十分细心的人,发现异常之后,细细一回忆,便找到了萧弘瑾表现出的异常之处。
果然是因为刚才那一番话,这般想着,她禁不住觉得有些好笑。
自己掏心掏肺为了萧弘瑾,到头来却被他怀疑防备,天底下还有比这更可笑的事情吗?皇家之人,果然多疑成性。
看来,自己也不能全然信任萧弘瑾的承诺,怎么也该留条后路才是。
她可没忘了,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向来是皇家人最擅长的把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