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说油炸厉鬼。”那青年呸了一声,指了指催邙山后面那个缩着脑袋满脸恐慌的中年妇女说道:“也是这娘们不懂事,咱们这山里还能没个黄鼠狼不成,那玩意儿最精明,下套子都抓不住,她家里丢了鸡鸭,非说是鬼偷走的,就偷偷的找了催邙山的人,这不,这十几个都是下来抓鬼的,架着一口锅就倒油,伸进去抓了两下就要五百块钱,要不是我们知道了消息过来,这娘们就给人骗了,我们历山村的人最是心齐,见不得外人来欺负咱们,可他们倒好,非说我们卖个酱油都要十块钱一瓶,捉个鬼五百块怎么了?”
“倒是有意思。”张德利嘿嘿一笑,指了指地上的那油锅,对我说道:“正好,你见识见识这江湖骗术,也有意思的很。”
“到底怎么玩的?”油炸厉鬼这个事情,我倒是在故事会上见过,可都是语焉不详,说是里面放了醋,醋和油的沸点不同,所以就会起泡沸腾,这时候伸手进去是一点事儿都没有,可我看地下那滩黑油,似乎也没有什么醋的痕迹。
“我们也不大清楚,反正就是骗人。”那青年听见我们说话,也有些不解的看了一眼那些人,说道:“我们这边的老人说他们是在里面加了醋,可大家上去闻了闻,也没醋的味道啊,为了这个,他们就说我们欺负他们,还说这就是本事,不是骗人的,但我看着这些人就不像好人,怎么可能不是骗人的。”
“总之打架不好。”张德利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拍拍那青年的肩膀,说道:“再闹下去,警察就来了。”
“那也得讲理啊。”那青年愣了一下,愤怒的说道:“不能就这么欺负人算了。”
“你们村长在这里吗?”张德利却不管这些,直截了当的说道:“现在流行传染病,市里面很重视,不让大家这么聚着,你倒是赶紧给我找找他,我们是市里面做防治工作的。”
“传染病?”张德利这话故意说的很大声,不少人当场就惊住了,一时间也忘了里面还有十几个催邙山的人,都瞪着眼睛往我们这边看了起来。
“大家要注意了,最近流感来了,也不是很严重,就是拉肚子发烧,要勤洗手,注意卫生,别喝生水,别吃没煮熟的东西,这里有些传单,大家拿回去看看。”趁着这个机会,张德利就和我一起发起了传单,虽然现在是个干仗的局面,但我们穿着白大褂,又是两边帮不到的外人,所以这些人见我们发传单也接了过来,自然也不会阻止我们去给催邙山的人送单子,等着到了那个大痦子男人身边的时候,张德利就压着嗓子说了:“兄弟,好汉不吃眼前亏啊,先回去再说吧。”
“大夫,你要是肯去俺们催邙山送个信,俺们感激不尽,好酒好肉的招待。”大痦子愣了一下,就有些感动的点了点头,也压着嗓子说道:“他们不敢动俺们的,俺们催邙山的人不怕挨揍,都能拼命,只要俺们救兵到了,他们就不敢了,就是仗着人多。”
“那你悠着点啊,我们倒正好要去你们那发传单。”张德利假模假样的关心了两句之后,我们就和赶过来的村长交代了两句,再也不管他们到底打的起来打不起来,飞车就往催邙山那里赶了过去,等着一上车,张德利就哈哈笑了起来,说道:“咱们这运气真不是盖的,正想着睡觉,就有人送枕头,正愁着怎么接近这催邙山的人,他们就自己送上门来了,好彩好彩!”
“不过那油炸厉鬼又是怎么玩的,没有醋啊。”我也觉得好笑,但效笑过之后,就惦记起了催邙山那些人的把戏,我可是个追求进步的好青年,碰到这种学习的机会哪里肯错过。
“就是个小把戏,一般人都知道拿着醋往油锅里掺,这样一来,就能利用沸点的不同而做手脚了,但现在这个把戏,都玩烂了,除非是什么十万大山里的村子没见识才能被骗过去,像是这种地方,怕是早就碰见过了。”张德利哈哈一笑,继续说道:“可有个法子,还是能用的,一般人也不知道,做什么局面,都得想想变通的路子,同样是白菜,你能炒出花来,就是厉害,就像是这个局面,看着是不大好弄,可要是用点石灰,或者硼砂放进去,效果也是一样的,碳酸钙就是冒泡的东西,一扔进去就是化学反应,说不定火刚点起来,那油锅就冒泡了,这时候你扔个体温表进去,怕连三十度都没有,外面看着倒是吓人,油锅翻滚的,催邙山的这些人,玩的就是这路把戏,不过咱们或许还真得小心了,那些人既然懂这个,又多疑,那就不是一般人了。”
“不是一般人也得吃饭喝水,我倒要看看他们喝了咱们下了药的水还能不能有力气乱来。”
这么闲聊了几句,我们就到了催邙山脚下,虽然有些头疼,可我们还是憋着气爬了上去,好在总是有了一次经验,这一次爬山倒是快了许多,不过我们两个的白大褂在这地方可没什么好遭遇,一进去就被两三个人盯住了,满脸的不善,好在有了报信的这个由头,我们一说,他们就急了眼,连我们的传单都不看,随手一扔,就扯着嗓子喊人,一下子就喊出五六十个汉子来,抄着棍子就往山上跑,一见这村里的精装男人都不在了,我就忍不住想要动动手了,毕竟如今这个机会可真是难得,我们之前顾忌这么多,就是怕这催邙山的村民都在,我们动起手来不方便,可现在剩下的都是老弱,那有什么怕的?
“算了吧。”张德利摇摇头,压着嗓子说道:“你看看那几个妇女,哪个不是膀大腰圆的,咱们现在这状态,可不是个儿,到时候被女的按住了,传出去咱们两个也就不用活了。”
“那也是。”我虽然有些遗憾和不甘,可也知道,张德利说的这是实情,我们两个上山又下山,早就气喘吁吁,现在腿上还是发酸,我们就算找机会弄出来了那人参,这光天化日的也没什么太大的机会不被发现,凭着我们的体力,想要全身而退,实在太难,那几个膀大腰圆的妇女,看着可是很有战斗力的样子。
“做好本分就是了,发完传单咱们走人。”张德利揉了揉腰,低声骂道:“娘的,咱们是得锻炼锻炼身体了,现在这状态,真是不能做什么大活儿,倒不是说咱们不是爷们,怕事,而是咱们实在硬不起来啊,我怎么觉得那几个女的只要给我一脚,我就得飞起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