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见过叶九离这般姿态的人，都怀疑他其实是一具侥幸保留了神智的傀儡尸体，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懒得给予表情，只不过是因为，自小折磨着他的胎毒所带来的痛苦，比这种伤，要更加让人生不如死罢了。

不过是被捅几刀，与胎毒相比，不过就是毛毛雨。

只不过身上多了不住流血的口子，到底影响他的心情。

叶九离皱眉将药粉洒在伤口上，没什么表情地撕开了自己上身的衣服，只着一条长裤，慢吞吞地往前走着。

忽然，他的脚步微微一顿，眼底带着几分凉薄：“既然藏好了，又为什么要出来？”

没有人回答他，回应他的，是吧嗒吧嗒的一阵脚步声，然后，有什么东西拽住了他的裤子。

叶九离低头看去，情不自禁地便笑出了声来。

“原来是个团子。”

他伸手在小孩儿的脸蛋儿上捏了一把，明明小孩儿已经饿得瘦骨嶙峋，但是手感却意外的好，竟不属于他捡来的那些毛团子。

叶九离难得生出了几分耐心，看着抱着自己的腿，仰头看着自己的小孩儿，揉了揉他头顶的软毛。

“下次别出来了，小心被宰了，做成丸子汤。”

就连安慰和劝告，他都能够说得这么阴测测的。

意外的是，小孩儿竟然不怕，反而伸手，顺着他的腰腹一点点摸了上去，在触碰到伤口之前又小心翼翼地停了下来，然后怯生生地看着他。

叶九离再一次忍不住笑出了声来，这小东西，算得上有生以来，第一个摸了他腰，还没被他给捏断脖子的人类了。

他用两根手指捏住了小孩儿的手，忍不住捏了捏——手感仍旧恰到好处地招惹他喜欢，软软的，又带着点儿硬，明明很瘦，但是招人喜欢，让人忍不住会想将他养得圆一点，因为那样子捏起来，效果应该会更好一点。

“疼不疼？”

小孩儿看起来有些呆呆的，仰头看着叶九离的时候，那双很大的墨色瞳孔里，全部都是叶九离的影子，让人有一种被小东西咬上了，就永远不会松口的感觉。

“疼啊。”叶九离忍不住逗他：“不过如果你笑一个，给我戳戳小酒窝，便不疼了。”

他分明就是恶趣味犯了，这小孩儿一看就是遭了大罪，逢了大变的，整个人瘦得皮包骨头，更是情绪都僵硬了，又怎么可能会笑？还笑出酒窝来给他戳？

然而让他惊讶的是，这小孩儿呆呆地看了他半晌，竟真的笑了，还笑出了一个浅浅的小酒窝来，即便，他笑得十分勉强而又僵硬，是叶九离看过的，最难看，也最假的一个笑容。

“现在，还疼吗？”

小孩儿弯着嘴角，认真地看着叶九离，黑葡萄似的眼瞳里，满满都是认真和执拗。

叶九离深处手指轻轻地在他的嘴角戳了一下，不知怎地就第三次真心地笑出了声来。

“嗯，不疼了。”

戳一戳，就不疼了。

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