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在想庄子的小主人何时出来,而赵与莒此时也在想着该见这批孩童了,便向石抹广彦道:“石抹东家若是不急,不妨在此住上一宿,我还要去见那些孩童,就先失陪了。”
“且慢。”得了赵与莒指点,石抹广彦心情大畅,听得赵与莒这番言辞,忙起身又拱了拱手:“少君,我自临安来,倒是在城里见着件稀罕物什,便买了带了过来,现今应搁在门房,少君让贵府管家搬来吧。”
赵与莒一愕,听石抹广彦说来,这应当是特意送给自家的礼物,只是不知他所说的稀罕物什,究竟是何种东西。便点了点头,命人去将东西搬来,不一会儿,赵子曰神情古怪地进来,跟在他身后的,还有两个扛着木盒子的庄客。
只一看到这木盒子,赵与莒便知道其中何物,忍不住笑了起来。
“此物名为刻钟……少君何故发笑?”石抹广彦正要介绍自己送来的礼物,却看到赵与莒的笑容有些异样,再看到赵子曰也是一脸古怪的笑容,心中一动,出言问道。
“实不相瞒,这刻钟……却是我家做的。”赵与莒终于未能憋住,哈哈大笑起来。
石抹广彦先是一愣,接着也哈哈大笑起来,他买了别家的东西再送给别家,虽说有些尴尬,却也是无心之中的巧合。
“少君竟有如此神机……”石抹广彦笑过之后赞道:“听那金店掌柜说这用的是诸葛武侯木牛流马之技,我原先只道是商家自吹,如今倒信以为真了。”
“家中新请的西席极善机巧之物,此物是他与几名巧匠,费了老大的力气,方制得出来。”赵与莒微笑摇头:“他倒未曾说这是木牛流马之技,只是他家中清贫,我见了以为此中有生意可做,便将图纸买了过来,又与左近一富户协力,制这刻钟补贴些家用,倒是让石抹东家笑话了。”
“少君,我有一不情之请。”石抹广彦此时已经没了自赵与莒处挖人的心思,他顿了顿,颇有些难为情地道:“我身受少君厚恩,又得了少君指点,原应结草衔环以报,只是家中尚有血仇,不可于少君身前长久侍奉,只能以此聊表寸心。”
他一边说一边掏出一叠会子来,虽然不知是多少,但赵与莒猜想不会少于两万贯。此时会子两贯只值现钱一贯(注2),但这一叠,至少将赵与莒借他的还了回来。
“石抹东家,此为何意?”赵与莒淡淡地瞄了那叠会子一眼,然后直视石抹广彦:“上次东家来时立的字据尚在,莫非要我拿出来?”
想起那近乎儿戏的字据,石抹广彦哑然,他立字据原本是附应赵与莒之举,没料想赵与莒竟以此拒绝收纳他归还的钱款。他看着赵与莒好一会儿,摇头苦笑道:“小可欠少君的,看来是还不清了。”
赵与莒微微一笑,起身拱了拱手:“石抹东家信、智、勇,又是为父报仇的一片孝心,我是极为敬佩的,故此略助绵薄之力。我心中当石抹东家如自家兄长,还望石抹东家莫要见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