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崔远钟沉默了,两人的对话大概只有两人才懂吧,虽然华闲之与开定的亲友走动得少,但并不意味着在开定没有值得他们牵挂的人啊。那个美丽却病弱的身影,那个温柔且甜美的声音,那双盈盈似水的眼睛……
“没有关系,只要殿下大事一决,我就回开定去看她,我们一起去看她。”
某种烦恼象是被春风吹起的水波,在华闲之心湖中荡起阵阵涟漪。踏上这故国土地,那种被被称作相的思的愁绪并没有消除,反而更浓更缠mian。
“我还是很喜欢在扶英乘魔石之车的感觉!”
绯雨轻轻掩着鼻子,凑到轩辕望耳边低语,轩辕望觉得耳边热热的有些痒,禁不住呵呵笑了出来:“是吧,扶英的魔石之车里干净得多啊,这里乱七八糟的。”
绯雨看着眼前横七竖八或坐或躺的人们,有的人甚至就倒在晕车的呕吐物里,虽然她没有呕吐的身躯,却也禁不住露出嫌恶的神情。轩辕望并不觉得她这种神情有什么不对,喜欢好的厌恶差的是人之常情,并没有必要因为是故国的所以连其脏乱差的一面也无条件喜欢。
车厢里很是嘈杂,坐在这末等车厢的大多是普通百姓,而只有达官贵人与大富豪商才会考虑去乘坐昂贵的包厢。轩辕望是借着察巡车上是否有可疑人物之名,来到这里让绯雨出来透透气的。
汗味、旱烟味、呕吐物的臭味混在一起,让车厢里的味道极浑浊,这种被戏称为“闷罐”的车厢没有窗户,两头的铁门在魔石车行驶时都关得牢牢的,因此异味根本无法消散。轩辕望几乎是屏住呼吸经过一节一节的车厢,在他回头时,一个让他想不到的声音唤住了他:“阿望!”
“啊?”
轩辕望注意到叫他的人缩在这节车厢的角落里,那是个眯着眼睛的老人,刚才经过时他用毯子遮住了头,因此轩辕望没有认出他来。老头见轩辕望看向他,脸上露出欣喜的神色:“果然是阿望,有五六年未见,你可是大变样了。”
“管……管伯?”
在记忆最深处翻了翻,轩辕望找到了老人,他喊了老人一声,脸上露出惊喜交加来的神情,老人对他呵呵笑了笑:“阿望,不是听说你……”
“等一下!”
轩辕望抢声堵住了管伯的话语,对于这位华州府顺风车行的老人,轩辕望内心中充满着感激,正是他将自己从华州府带到了东都开定,但关于自己行踪的事情,车厢里人多口杂,最好还是不让他说出的好。
轩辕望的无礼让老人吃了一惊,老人打量了轩辕望一眼,眼神有些不对。轩辕望意识到老人的误会,脸上浮出苦笑:“管伯,这些年来你老身体可好?”
“还好,没病没灾的。”老人脸上的亲热劲散去了,他淡淡地回了一句,但片刻后他脸色一变,似乎想到了什么,瞪大眼睛看着轩辕望:“阿望,莫非……”
自己投入剑道门下,随赵王出海的事情,老人果然是听说了啊。轩辕望无奈地点了点头,没料到才回余国不到一日,便接二连三被人猜出了赵王殿下的行踪,这个世界实在是太小了。
山不转路转,路不转人转,越是到关键时候,越容易遇上这样的事情,剑技也是如此,越是担心对方施展哪类剑式,对方往往就会施展,让人避无可避啊。
“是这样……难怪了。”管伯微微笑了笑:“对了,阿望,你眼光不错啊。”
一直跟在轩辕望身后的绯雨满脸红晕垂下头去,轩辕望回头看了看她,脸上浮起傻乎乎的笑来,但这几年来的“惨痛”经历告诉他,若是真将绯雨弄得害羞了,事后绯雨总会在他身上寻求“补偿”,因此他立刻岔开了话题:“管伯,你怎么来这了?”
“哦,我来乘乘这魔石车,也开开洋晕。”管伯从年轻人脸上看到了羞涩,心中不由荡漾起一种久违的感觉,自己也有过这样面皮薄的时代,他宽容地笑了笑:“这车不错,跑起来又快又稳,既可以带人也可以载货,若是这车多了,我们顺风车行也只能关门歇业啦。”
管伯的话里,多少有些无奈与担忧,轩辕望有些迟疑,若是赵王能顺利当政,运用魔石之技的何只道路,现在已经给余国民生带来冲击的魔石之技,将会掀起更大的波澜,进而改变大多数人的生活吧。
这将是个变化且复杂的时代,会是最好的,也会是最坏的。旧有的秩序将在魔石风暴前崩溃,新的秩序则会渐渐形成,有人会在这波澜中幸福的笑,也有人会瑟瑟发抖痛苦哭泣。一切高兴的悲哀的动人的辛酸的戏剧都将上演,每个人都将是这大时代舞台里的演员,每个人又都是台下的观众。没有人能知道下一幕自己将会扮演什么角色,也没有人能够猜到下一幕将有什么戏上演。
即便是引领这场风暴的赵王殿下和老师,也未必知道未来会怎么样吧。轩辕望突然对未来产生了一些恐惧,他再次暗问自己,老师走的这条道路究竟是对或不对。
他当然无法找到答案,每当这个时刻,他就佩服老师的坚定,无论多复杂的事情,老师似乎有一双能看透时间的眼睛,能够坚持他认为正确的东西,一直到最后,结果也无一例外会证明他的正确。
“不过,新东西总会代替旧的东西,该消亡的终究是会消亡。”管伯又发了一句感慨,“就象阿望你一样,当初我送你来东都时,你还只是个孩子,如今已经是身强力壮的男子汉了,还找了这样一个千娇百媚的女孩儿,哈哈哈哈。”
他的话让轩辕望与绯雨都红了脸,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绯雨的手用力地拧着轩辕望的后腰,让轩辕望不得不强忍着痛苦,露出一副古怪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