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我也不清楚自己是怎么离开的,我看到现场的警察陆续将船上的尸体抬了出来,还有几位活着的人被铐着走出来,有人从水内打捞出两具尸体,从我们身边经过。
我看不见那具尸体的脸,只看警察满脸麻木的抬着他们,他们身上还滴着水,那水是暗红,我忽然觉得自己全身发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哭了出来,大声的哭了出来,我推开身后抱住我的沈世林,从地下一点一点爬过去,我说:“宗祠,你说好要回来找我的,宗祠,你说过你要娶我的,你不可以失信于我,不能啊……”
那些警察从水内抬出第二具尸体在经过我面前,尸体的口袋内掉落一串东西,我看颤抖着手捡起来,放在眼下看了一眼,是一个皮夹,皮夹内是一张全家福的照片,里面有嘉嘉有我,还有顾宗祠。
我看到那张照片后,趴在地下歇斯底里痛哭了出来,现场根本没有人理会我的痛哭,他们只是在收拾这里的残局,沈世林站在后面看向趴在地下的我,他一直没有说话。
我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直到喉咙嘶哑再也哭不出来,直到晨雾下一圈河水被血染红,直到一切都消失无踪,只留血迹,站在我身后一直静站了许久的沈世林一句话都不说将我从地下给扶了起来,我也没再说话,任由他扶着。
他算是将我扛着一般从地下给扛了起来,一直扛到车上,一直开车在那等着司机看到沈世林怀中的我,话都不敢多说一句,发动车后,便跟在几辆警车下面,一直开到寺庙的山脚下时,我看到警车边上的顾莹灯还四处在那里张望着,并不知道她找的人是谁,也许是在沈世林,也许是在顾宗祠。
车子从她身边开了过去,开了两个小时开到医院内,我感觉自己越来越疲惫了,沈世林看到我仍旧流血不止的胸口,紧闭着唇一句话都不说,到达医院后,他将我从车上给抱了下来,径直朝着医院走去,很快便有医生快速推着推车出来,他将我放在床上,手在我脑袋上轻轻抚摸了一下。
很快医生们便将我推到手术室,我躺在那里感觉灯光及其刺眼,那医生带着口罩在我面前不断来来回回走着,手上拿了一些冰冷的仪器,在我左肩上处理着什么,我感觉意识越来越沉重,闭上眼睛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我醒来后,感觉自己全身酸疼,可我基本上不敢怎么动,因为我看到坐在我床边的沈世林,他正坐在椅子上,手支着下颌闭着目,他呼吸非常平静,看上去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闭目养神,我打量了他很久,刚想从床上下来,闭目的沈世林开口说:“去哪里。”
我没有理会他,刚动了两下,左肩上的伤口撕裂一般的疼痛,我一下就跌坐床下,动弹不得,坐在那儿的沈世林没有动,他只是睁开眼说:“他死了。”
我要摇晃着脑袋说:“我不相信。”
他再次说:“尸体在殡仪馆,如果不相信的话,等过几天你伤口痊愈了,我带你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