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臣们敛去恼意，急忙磕头，口中道：“不敢不敢，太子殿下言重了。”

耀灵哈哈一笑，伸手摘掉一位大臣的官帽，又将其扣在自己小脑袋上，嘻嘻笑道：“光英哥哥，灵儿也是大学士了。”

我身边一群宫人，俱都掩嘴嗤笑，连秀娥也忍不住笑咳了几声。我心下又气又笑，紧走几步，喝道：“完颜耀灵！”

耀灵乍然见我出现，不仅不害怕，反而屁颠屁颠地跑来，甜糯糯地喊道：“阿母，阿母……”

我一把揪住他，斥责道：“臭小子，瞧你干的好事，真是丢阿母的脸，丢你父皇的脸！”说完就要打他的屁股。

这时，高怀贞疾步行来，制止道：“娘娘且慢，陛下要娘娘带小皇子进去。”

耀灵闻言，如抓住了救命稻草，扑向高怀贞，离我远远的。我瞪他一眼，恶狠狠地说：“过会儿看你父皇不好好收拾你。”

昭明宫御书房内，迪古乃正悠闲地与杨伯雄下围棋，几名如花宫女侍立在旁为他二人打扇。耀灵一进殿门，如入无人之境，扯着嗓子哭喊道：“爹爹，爹爹啊，阿母打我屁股！”

臭小子，明明一滴眼泪都没有！

迪古乃哈哈大笑，任由耀灵往他身上爬，问道：“来来来，告诉父皇，你是不是又淘气了。”

不等耀灵回话，我上前一步，气道：“郎主，你不能再纵着他了！”耀灵小嘴一嘟，骑在迪古乃胳膊上，驳道：“不就是撒了泡尿，阿母也太大惊小怪了。”

光英盯他一眼，轻叹道：“弟弟，你还小。当众撒尿不是不可，只是……只是你不能撒在大臣们的奏表上啊！”

杨伯雄哧地一笑，复又恢复如常，垂首静立。我见迪古乃丝毫不意外，不禁有几分纳闷，补充道：“他还摘了杨学士的冠。”

迪古乃微微一笑，抱着耀灵步下台阶，安抚道：“好了好了，此事不怪咱们耀灵，都是朕的主意。”

我一脸惊呆。光英亦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耀灵哼唧一声，瞅着我道：“阿母，你还打我吗？要打也是打父皇吧。”

我嗔他一眼。纳闷问：“此为何意？”

迪古乃瞟一眼门外，道了句：“朕就是气气他们。”

耀灵点点头，脸色愤懑，跟着道：“对，就是气气他们。谁叫他们给父皇找麻烦。”我笑得无奈，轻轻揪他的耳朵，“你呀，好的不学，偏学坏的。”

他咯咯一笑，伸开胳膊要我抱。迪古乃唤来高怀贞。厌恶地问：“那帮老糊涂还没离开？”

高怀贞微笑道：“正商量着离开，说是要重新上一份奏表，毕竟奏表被小皇子……咳咳……”

杨伯雄道：“只要各自回府了。剩下的事就好办了。臣这就出宫，挨家挨户的去拜访。”迪古乃颔首道：“有劳爱卿了，朕相信，凭爱卿的好口才，事情定能圆满完成。”

杨伯雄拱手笑道：“陛下谬赞。臣告退。”

耀灵搂着我的颈，好奇地问：“阿母。谬赞是什么意思啊。”

我笑道：“譬如，光英哥哥夸你懂事，你就可以说二哥谬赞，表示过奖了。”

他奇怪地问：“为什么要说过奖了呢，灵儿本来就很懂事啊。”

我懒得再和他解释，这小家伙过分自恋，必须得灭灭他的气焰。耀灵见我不答，又转首问光英：“二哥，我懂事吗？”光英忙道：“懂事，三弟懂事极了。”

耀灵一听，笑弯了嘴，又一本正经地批评我：“阿母，二哥都说我懂事，可见我是真的懂事，阿母为什么要教我说谎呢。阿母不是说，小孩子说谎会长尾巴吗。”

我轻咳一声，果断地掐了话茬，淡淡道：“正好，你父皇二哥都在，不如把前几日才学的《咏鹅》背诵给大家听听。”

耀灵嘟哝一声，不情不愿地背了一遍，闷闷道：“阿母总是在灵儿玩的时候要灵儿背书。”

光英笑一笑，开口道：“时候不早了，哥哥得去上课了。”

耀灵一脸不舍，从我怀中溜下去，叫道：“灵儿送送二哥。”

光英和善一笑，牵起耀灵的小手，向我和迪古乃行礼告退。两个一高一矮的小人，高高兴兴地出了御书房，踏进满地阳光中。

秀娥欣慰地说：“娘娘，太子殿下真真是喜欢耀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