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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计前事四郎反复,寻青梅竹马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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蓉姐儿晓得秀娘这会子还没精神,既阿公阿婆要走,也不好叫他们空了手回去,缎子茶叶两老不愁,便从她嫁妆里头出,一人做了件皮子衣裳,潘氏拿着了还摆手:“这阔气,我穿了怎么像样。”一面说一面拿手去摸,油光水滑的毛料子,又轻又软,套在身上不一时就热的出汗,还只不肯脱下来。

沈老爹啧了几回嘴巴:“得件尸毛子便这样高兴,眼窝子恁的浅。”潘氏一扭头:“尸皮子怎的了!我这个年纪才得这么件衣裳,那是囡囡孝敬我。”一面说一面还照大穿衣镜子,眼圈儿一红:“我没白疼她。”

那头蓉姐儿又吩咐丫头婆子离房子出来,原来那些旧事她知道的再少,也晓得如今母亲不待见小姑姑,便把她的屋子安排在原来宁姐儿住的客房里,独门的小院,又有天井灶台,再调了两个丫头来侍候听差,东西都是齐的,只撒扫掸尘便能住进来。

她细细问了才知道,梅娘合离了还带了女儿,万家不要这个女娃,又把她当初那些事都扯出来嚷嚷,万幸那个婆子还晓得厉害,看看纪二郎的下场便知道王四郎不好惹,只把风声传出去,里头倒没闹得难看。

梅娘自觉在泺水呆不下去,出了大门边只觉得哪一个都在冲她指指点点,王家旧宅住了一段,由着桂娘同她一处照顾女儿萱姐儿,她便只在家里做些杂事,桂娘两头跑,又要照顾孙子,又要照顾外甥女,还要宽慰妹妹,没几日脸都尖起来。

梅娘自家连嫁妆都不曾要回来,她那些个陪送出门子的嫁妆早早就叫婆母兄嫂败光了,好好一个油铺子,万二郎非说要开成书画铺子,日日正事不做,涂抹上两笔,梅娘竟心甘情愿把铺子也给了他,又给他银钱拜先生学画,又帮他作东请那些个有些名气画手一道饮宴,万二倒是渐渐有了些名声,吃茶喝酒也能叫他一道。

可这一个油铺子哪里经得起这样烧,里头这些画半年都不曾卖出一幅去,万二郎不得志,回来便又是骂老婆,等骂完了再哭求,说自家郁郁不得志,怀才不遇。

等这点子钱折腾光了,万二郎也不要她了,可怜萱姐儿这丁点儿大,一到爹回来闹,就钻到床底下去,桂娘瞧见她,譬如瞧见萝姐儿小时候,那两个一吵,便把萱姐儿抱回家带着,槿娘杏娘横劝竖劝,叫她别沾手这事儿,她只舍不下。

觉着妹妹可怜,走了她的老路,还想把梅娘接到乡下去住,靠着大伯,乡里谁敢欺辱,可梅娘又是另一样想头,她只觉得没有颜面再呆在泺水了,想着换个地方,只说丈夫死了,往后也还能再嫁。

桂娘一听她想再嫁,半声儿都不再劝她,跟女儿萝姐儿吐苦水,怕妹妹再叫人给骗了,还是萝姐儿劝她:“不独是姑姑,换成是娘想嫁,我给娘缝衣裳。”她拍了儿子虎哥儿,捏他肥壮的小手,虎哥儿咧了嘴巴流口水,一襟兜都是湿的。

萝姐儿笑着给他擦,外头诚哥儿回来,先掸了灰又擦了脸手,才进来看儿子,他还不曾进屋就先吼一声:“萝娘,虎子哭了没?”

虎哥儿听见爹的声音,响亮的“啊”了一声,外头诚哥儿掬了水笑,连守门的大黄狗也摇尾巴,虎哥儿一点也不怕它,回回看见它都想伸手去摸。

桂娘趁了女婿在外头洗脸,“吓”一声道:“混说个甚呢,我这辈子早完了,只你好,我外孙孙好,再没别个想头。”又想着梅娘比自个儿不同,萱姐儿才三岁多,往后的路还长,便也为着她说项。王四郎这才起意把梅娘带回金陵来,若不嫁便养在家里,若想嫁,再谋个好人,到时候寻个布店的掌柜,嫁个殷实人家便是。

潘氏早不如过去那样精明不让人,脾气也不知好了多少,这上头却半点不曾看错,看着蓉姐儿给梅娘母女俩安排在外院就点头:“很该这样,让你娘来,定是贴了后屋住,麻面的爱抹粉,瘌痢的好戴花,这一个再不省心。”

眼看着日头要落下去,蓉姐儿把家里事一头料理了,急赶着回徐家,正碰上茂哥儿下学,还缠了她要说话,蓉姐儿捏捏弟弟的鼻头:“你夜里请了爹到娘那儿去,背一篇书嘛。”

茂哥儿就是害怕爹娘吵架,他哪里见过这个,听见了皱了一张脸:“姐姐,你甚个时候回来。”说着点点她的屋子:“金丝饼日日都在找大白呢。”

蓉姐儿实不能多留,两只手搓搓弟弟的圆脸蛋,拎了裙角儿出去了,兰针扶了她上马车,玉穗儿急急奔出来,凑到蓉姐儿耳朵边:“姐儿,昨儿有人上门来寻陈家姐儿,家里忙着不曾理会得,只听说他姓郑。”

蓉姐儿先还没回过味来,蹙了眉头道:“怎的来我家寻人,没人告诉他陈家如今自个儿开了铺子?”原也有人来寻,安哥儿还在王家铺子里头上柜,如今已是自立家门,便是亲戚也早通过音讯,怎的这会儿了还寻到王家来。

玉穗儿满面急色,跺了下脚:“姓郑!”

蓉姐儿这下明白过来,宁姐儿定了亲事,这才肯把原来的事细细告诉她,蓉姐儿知道她在家还有个青梅竹马,遭了难另娶了她的手帕交。

宁姐儿安然坐着,嘴角带笑,她却气的咬牙恶狠骂一回,直在屋子里头打转,这一说是姓郑,立时想到那人身上,蓉姐儿吸一口气:“你打听过没,确是姓郑的?”

玉穗儿鸡啄米似的点头:“十七八岁,高高瘦瘦,戴软巾是个秀才,泺水口音。”这便不会有

错了,蓉姐儿先挥手:“我知道了,若那人再来,你吩咐了不许把陈家住的地方透出去,只来报给我知道便是。”

她坐进车里眉毛还皱着,甘露兰针两个面面相觑:“那一个这会儿找来,是作甚?”黄花菜都凉了,一个有妇一个有夫,巴巴的上了门,还能做甚?

蓉姐儿冷哼一声:“管他作甚,没种气的男人,再不能由着他寻到陈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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