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彦霆在崖下犹豫了好久,他还是决定上去看看。
他沿着崖上石阶,爬到半山坡,站在哑婆婆的小屋门前。正在他迟疑的时候,哑婆婆端着一盆水出来了。看见他哑婆婆脸一冷,眼一垂,水也不倒了,缩身回屋,想把他关在门外。
沐彦霆眼疾手快,一伸手抵住门板,轻轻一推,就把哑婆婆推进去了,他随即侧身进屋。
夏柒月就躺在哑婆婆那张小床上,盖着被子,但是没有睡。看见沐彦霆,她呼地坐起来:“不要怪罪哑婆婆,是我求她的……”
虽然哑婆婆的小屋里灯光昏暗,但沐彦霆还是看出来夏柒月脸色苍白,额头有汗。这屋里并不热,她出这么多的汗,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沐彦霆心里是这样想的,可是嘴巴上问不出来。
他看哑婆婆:“你放她出来的?”
哑婆婆比划着,告诉他:“她发烧了。”
“发烧就治!躲在这里能好吗?”沐彦霆走上前,一把抱起夏柒月。
夏柒月双手推他,并且麻利地从他怀里跳到地上:“你肯给我治,我当然不会拒绝,我又不想死在这里。但是我有脚,自己会走,就不劳你费力了。”
说着话,她推门出去,自己往山下走。
其实她现在虚弱得很,脚是软的。可是她不想连累哑婆婆,觉得还是离开比较好。
她在前面走着,沐彦霆在后面跟着。他看着她踉踉跄跄地走着,捏紧拳头,暗暗警告自己:不能同情她!这个女人不值得同情!她太会表演了!我一定要关紧那扇怜悯的大门,否则大门一开,她就会势如破竹,把我耍得团团转……
他正在自我心理建设,就见前面的夏柒月身体一晃,往前一扑,栽倒在沙滩上。
他几步冲上去,蹲在她身边,摇了摇她的肩膀:“嘿!夏柒月……”
夏柒月的脸露出来,面色煞白,牙关紧咬,额上的汗水混着海滩上的沙子,把她的脸弄得脏兮兮的。
“妈的!还真死了!”沐彦霆恼火地大骂一声,弯腰把她抱了起来,飞奔向岛上唯一的诊所。
当他一身大汗出现在诊所里的时候,诊所里的一位医生两位护士都吓得跳起来:“沐先生……”
“快!把这个女人弄活!弄活!不能让她死!”沐彦霆吼叫着。
几个人一听这话,手忙脚乱地跑过来,接过夏柒月,送到医疗室里。
医生仔仔细细地给夏柒月检查了一遍,长出了一口气!
沐彦霆刚进来那副样子,还以为夏柒月真的快死了呢!她不过是高烧晕厥而已,至于那么夸张吗?
大夫刚刚松了一口气,回头一看沐彦霆流着大汗,瞪着通红的眼睛,他的心又提了起来。
他赶紧向沐彦霆解释:“沐先生,夏……小姐……只是伤口高烧不退,暂时昏厥,没有性命的之忧,不用担心……”
“我说过我担心了吗?我只让你弄活她!”沐彦霆坚决不肯承认自己在担心她。
“哦……”大夫小心翼翼的,“她……没有死……”
沐彦霆这才意识自己的表现过分了些,赶紧放松脸部的肌肉,故作轻松地哼了哼:“没死最好,赶紧把她弄醒,哼!”
这话大夫也不知道怎么应,赶紧低头忙碌起来,给夏柒月打针喂药。
所有的事情都做完了,大夫走出诊室,看见沐彦霆坐在门口的椅子上,便上前汇报:“沐先生,夏小姐她已经没事了,她一会儿就能醒过来……”
沐彦霆听他说完,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我只是累了,坐在这里歇一会儿而已,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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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柒月在诊所的床上睡了一天,直到第二天傍晚,她才醒过来。
烧退了,觉也补足了,她感觉自己身轻如燕。可是肚子好饿,她应该出去找点儿吃的。
这个时间,诊所只有一个小护士在,偏偏这个小护士昨晚跟人通宵打牌,困得不行,此刻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所以夏柒月走出诊所的门时,没有受到任何拦阻。
本来是想找吃的,可是一出门,她就被这岛上的黄昏美景吸引了。不知不觉,她爬上了顶楼。
夏柒月轻松地伸了一个懒腰,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往外望着。外面,正是夕阳西下的时刻,晚霞绚丽瑰艳,铺满了半个太平洋海面。
真是视线辽阔啊!
她看到了落日!红得像个火球,悬在西边的天海交际处,烧红了半个天空和半个海面!海上风平浪静,金波粼粼,成群的海鸟在金色的海面上飞翔。
这样的时候,连大宝岛的白色沙滩都染上了夕阳的红晕,像是的一个面皮白净的姑娘羞红了的脸!
真美啊!
夏柒月沉醉在这美丽的日落风光中,安静地坐着,连呼吸都是轻轻的。
这一刻,她忘记自己的处境,忘记所有关于沐彦霆的事,只想享受这轻风习习落日如火的傍晚。
大宝岛美得像一幅画,而她就是这画中的一个人物。时间静止,这座岛和这座城堡,以及坐在城堡顶楼上的她,仿佛都化为了永恒。
她愿意化身在这样的美好中,没有过去没有将来。但愿望总归只是愿望,时间也不会真的静止不前。
就在她沉浸在美景之中,物我两忘的时候,突然听到下面传来一声惊呼:“快看!楼顶有一个人!”
她定晴一看,见是值防城堡的一位年轻兄弟。
当那人发现是五楼楼顶坐着的那个人是夏柒月时,他叫更大声了:“不好啦!夏小姐要跳楼!快去叫老大来!”
夏柒月觉得好笑,她可珍惜生命呢!跳楼?别开玩笑了!
她刚想站起来,向下面的解释一下,告诉他们自己并不是要跳楼,就看到沐彦霆箭一般冲出来,站在了楼下面,仰头看向她:“夏柒月!你想干什么?”
夏柒月念头一转,往前挪了一步,站到了楼顶的边缘。迎着风,她展开了双臂,一副振翅欲飞的样子。
这种感觉还挺好,可惜她不是鸟儿,不会飞翔。
沐彦霆当然也知道她不是鸟儿,所以她这个样子,简直把他的魂儿都惊飞。他赶紧喊人:“快!气垫!快铺气垫!”
一部分人飞跑着抬气垫去了,一部分人被沐彦霆指挥着,站在夏柒月的正下方位置上,手搭着手,以防她突然跳下来,也好用人力先接一下。
沐彦霆也站过来,张开双臂,仰着脖子向夏柒月喊话:“夏柒月!你疯了吗?你不是跟我打赌,你不说你自己可以逃出去吗?三月为期!这才几天?你就坚持不住了?快下来!别让我鄙视你!”
夏柒月面向天空,闭着眼睛,享受着那种迎风欲飞的刺激和块感,也不答他的话。
沐彦霆得不到她的回应,以为她下定决心要跳下去,根本不跟他废话了呢。
他冲着现场的兄弟们吼道:“看好了!要是她跳下来,一定要接住!如果你们没接住!你们就一个一个自己上到她那个位置,自己从那里跳下来,知道了吗?”
“知道了!”虽然接住一个从五楼跳下来的人,很可能导致胳膊断掉,但总比自己从五楼跳下来摔成肉饼好,所以大家都答应得很响亮。
沐彦霆则一抬腿,就冲回了屋里。
田莉莎听说夏柒月要跳楼,准备跑出去看看,刚跑到门口,正迎上沐彦霆,被他撞得后退几步,差点儿跌倒。
“彦霆……出什么事了?”田莉莎问。
“夏柒月要跳楼!赶紧去取五楼通往天台的钥匙!跟我上楼去!”沐彦霆说着话,人已经如离弦的箭,一步跨三个楼梯台阶,跑上楼去了。
田莉莎摸着被撞疼的肩膀,小声嘀咕着:“要跳就赶紧跳,磨蹭什么?”
“你说什么?”沐彦霆隐约听到她的话了,回头吼问她一句。
“我在嘀咕呢……钥匙在哪儿来着?”田莉莎赶紧挠头皱眉,好像真的想不起来钥匙放在哪里。
“赶紧去找!”沐彦霆吼道。
田莉莎答应一声,一转身,她又小声嘟囔一句:“要不是众目睽睽,我非上去踹她一脚,直接把她踹下去不可!”
她冷笑一声,不紧不慢地去管家那里取了通往天台那扇门的钥匙,上了五楼。
她以为沐彦霆会在门口等着,谁知沐彦霆早不在门内了,通往五楼的那扇门被他不知用什么方法破坏掉了,歪倒在门框旁边,而他已经上到天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