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呢?”我愣愣地问。
老爸打了个不太恰当的比喻,未觉醒前的他就像镜子里的人,虽然存在,可只是真实自我的一道意念反射。而一旦镜子里的人突然觉醒,就会变成实体。老爸说,最可怕的一种可能,是有两个我同时存在,这是大自然所不能允许的。相当于同时存在是和非。其结果很可能是其中一个我塌陷毁灭,像黑洞一样。
我听的浑身发冷。
老爸郑重地说:“时间马上就要到冯君梅做决定的那一刻。连科,你要帮我,我们必须在他决定的那一刻杀了他。”
我仔细想想,点点头同意了。杀人本来是一件很残酷的事情,可世界观已经在我的脑海里颠覆了,只要能帮助到老爸,怎么都行。
他到里屋取来了两件衣服,都是古代书生穿的,长袍宽袖。我们两个换了衣服,各拿一折扇,还真像个样子。我爸本来长得就像书生,此时摇扇纶巾,迈着四方步,确实有派。
老爸的计划是这样,他研究冯君梅的人生轨迹,知道他下一步要干什么。这冯君梅家挺有钱,这个人豪侠自喜,遨游江湖,这两天他就要乘船去洞庭湖。我们必须想办法和他同行。
因为在洞庭湖上,他遭遇到了一次契机,这个契机能够让他做出重大决定,分裂出下一层的世界。
我们必须在他做决定的那一刻杀了他。
老爸让我跟他走,不要乱说乱动,一切由他打点。
他让我背上一个木头箱子,这箱子还有学名,叫箧。有点像电影《聂小倩》里宁采臣背的那东西。老爸是书生,而我是他的伴读书童。
我们从屋里出来,信步穿梭,眼前景色观之美不胜收,高高矮矮的亭台楼阁。这里空气异常清新,有点醉氧了,没有车辆没有雾霾没有污染,有的只是烟柳画桥,风帘翠幕。
我们爷俩一路走着,老爸看我眉头紧皱便笑了,告诉我不要紧张,既来之则安之,到哪个山头唱哪里的歌。这里景色如此之美,一定要好好欣赏欣赏,否则白入画了。
我细心观察风景和楼阁,大概的格局印象和当初观画时差不多。可以确定,我们现在就在画里。
我们来到一处官邸,铜钉红色木门,两旁是石狮子,旁边停着簇簇的轿马。有几个壮丁打扮的人正在门口闲谈,老爸对我使了个眼色,他走上前抱拳:“各位纳福,不知冯大爷是否在府上?”
站起一个年老的回礼:“这位不是马大爷吗,赶紧请,刚才我们家主人还问起你呢。”
老爸招呼我一起进去,那些人闲闲扫了我一眼,觉得我只是个下人,也没有多问。
我们进了府宅,一路穿院过厅,进了月亮门,就听内宅里传来哈哈大笑的爽朗声。侍女看到我们来了,门帘挑开,我和老爸走进去。
内堂闲坐了四五个人,正座上坐着一个白面书生,和老爸有几分相似之处,我一看就认出来,这就是冯君梅吧。
那人站起,朗声大笑,过来行礼。老爸和他寒暄,两人好得搂脖,一起手搭手往里走。
旁边有人给我让出个座,我不敢乱说乱动,把箧箱放在地上。
这时,后面忽然有人低喝一声:“相公,就是那个登徒子调戏我!”
一听这个声,我全身冰凉,抬头去看,从后面进来个女子。正是我入画时遇到的女人。原来她是冯君梅的老婆。
我心说这下坏了,破了老爸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