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顾不得这些了,她一定要趁着天色还早,离开九嶷,什么都不能拖累她。
“景玄……”解忧垂眸,抬手轻轻抚着身侧人的眉心。疲惫的脸上泛出一个淡笑,“我要走了。”
不是玩笑,她真的要走了,而且……再也不回来,再也不想见。
埋在耳后的针显然起了效果,颤得不成样子的手臂渐渐有了力气。
解忧轻叹口气,悄悄从床尾爬下去,腿根仍忍不住地颤着,双膝一软,跪坐在床榻旁,料峭寒气沁骨。
缓了一会儿,解忧顺手从被撕成好几片的衣衫中寻到了散落的药包,从一个暗色的纱囊中倒出几颗碎香块。
这是……助眠的……
不过……她抬头看看一旁高大的青铜连枝灯,蹙了眉。
连枝灯不知什么时候灭去的,灯油都冷了,想擦亮火石动静太大,解忧只得放弃手中的香,转而从药包里翻出一颗乌溜溜的药丸。
解忧扶着书案起身,摸到床畔,将丸药嚼碎了,低头哺到景玄口中,无声地笑了笑:“愿君好梦。”
…………
檗和斥候正各自倚着院中的山玉兰瞌睡,虽然料定了解忧走不成,但那斥候恪尽职守,在院子里头等了一夜。
看看如今天色已亮,屋内还没什么动静,估摸着解忧的确不走了,斥候叹口气,戴上竹笠,正准备转身离去,竹门忽然轻轻一响。
一个暗青色的身影出现在竹门后。
檗和斥候一时都瞪大了眼,没能认出那个小小的身影。
解忧抿唇一笑,虽然已刺了穴借了力,面色仍因疲惫而苍白不堪。
“走。”声音都哑得走了调。
“医女?”斥候惊讶地眨了眨眼。
“夫人?”檗也不可置信,竟是一身暗青色胡服。
窄袖劲装,穿在这本就纤弱的少女身上,竟没有显得柔弱过头,反而透出几分挺拔之姿,似乎纤瘦的翠竹。
不愧是赵地的女儿,骨子里透出这样的气度。
解忧扶了扶门框,缓步走入廊中,小手中抓着一把针,抬手唤檗。
檗犹疑地走近,虽然明知内室有屏风和幔子遮挡,仍忍不住望了一眼,“冢子……?”
就算不知道临武那里究竟有什么事,以解忧昨夜的慌张之态,景玄应该也不会容许她这么走了吧?
可是,解忧怎么就这么出来了呢?
“忧将往临武。”解忧拈起一枚约两寸来长的银针,对着初升的日头晃了晃,看向檗,“忧已对冢子下药,今……再以针刺吾子,忧趁机逃去,方能瞒得谋士耳目。”
檗沉默一刻,这丫头,可真是……
但又不得不夸她心思细密,毕竟若不来这么一招,事情可就成了他和景玄纵容解忧逃离,迟早闹得上下离心。
“檗?”解忧累得没剩下几分力气,表情都没先前丰富,只剩了一丝淡笑,“如何?”
“属下听令。”(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