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桓抿唇不语。
解忧面色直如死灰,下睑处噙着一层薄泪,将大眼衬得水色朦胧。
当希望消失殆尽的时候,连哭都显得有些奢侈了。
她仍是要走的,但永远不会是,再回到她那“兄长”的身边去。
解忧怅然一笑,抬手抹了一把泪,清了嗓子,拔高了声音,唤自己的护卫,“檗!”
檗应声出现在远处,向昭桓拱了拱手:“冢子遣某护送夫人归去。”
昭桓没有应声,还在细细回想解忧情绪失控的瞬间,和那急急书就的信上焦急煎心的措辞。
果然是……两情相悦啊,可惜……
“我们走。”解忧不再回头,声音里虽然还带着细微的哽咽,但大体已恢复了淡漠。
“昔郑公主夏姬三为王后,七为夫人,改嫁易事也,忧何须内生心结?”昭桓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解忧步子一顿,檗也止步,拧起眉。
夏姬,杀三夫一君一子,亡一国两卿,好一个倾国又倾城。
解忧抬起手摸摸面颊,笑了一笑,“公子说笑,使忧有夏姬之貌,渊将献忧于秦皇,令秦倾国也。若一人可倾国,而不劳三千兵甲,不误十年苍生,岂非幸事?”
昭桓默然,方才那句话,似乎的确失当了。
他只是想让解忧明白,不必存着那样的心结,但实在不该用夏姬来比她。
这个飞扬的女孩子,又怎会向命运低头,一任身世漂泊如萍?
“多谢。”解忧袖起手,缓缓摇头。
她知道昭桓的意思,但她这个心结,真的解不了。
她从一开始就用情太深,从希望,到失望、绝望之后,再重新去信另一个人,这其中受的伤痛,结的厚痂,岂是无关之人三言两语可以开解的?
抬眼看将来的路,渺在苍山云海间,难觅踪迹。
如果一定要挽回的话,只怕除了重新活一次,别无他法了吧?
“檗,回去了。”解忧抬眸看看明朗的天光,春风仿佛带着绿意,在身边拂过,掠起她的长发和衣带。
檗收起脸上各种神情,一言不发地走在解忧身畔。
他竟从不知道,这些事情于解忧痛如刻骨。
根本不是那些浅淡的怅笑,那一个瞬间,她眸中漫出的哀绝的痛苦,几乎能令星辰为之坠落。
“……医忧可有随身之物为信,以示并未殒命?”昭桓快步追上,从袖中取出半截竹筒,“从弟于湘水觅得此物,岂非医忧所遗?”
竹节处青色未褪,断裂的地方却已发黑,似乎曾有极大的力道,将其从中间生生撕裂开来。
解忧眸子转动,将竹筒接过手中,摩挲着冰凉的竹皮,神色黯然。
果然……只是差了那么一点点。
无假关……无假关……
那个在无假关川流不息的人群的素衣医者……
再回首时,终于又是陌路了。
“忧已死……”解忧勾了勾唇角,就让医沉当她投江而死了吧。
化而为湘灵,流波夜夜坐弹筝,又有何不好?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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