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夫陵斜撑着女墙。方才那名刺客的尸体已经被拖了下去,地面上的血迹已清洗过,只留下一滩明净的水迹,和空气中淡淡的血腥气味。
一条人命。就这么轻轻巧巧的没有了。
解忧那丫头,夺人性命,与她救人一般的轻轻巧巧。
当初在秦地,她也是这样的果断,只不过那时的少女还有几分难掩的锐利,仿佛一块未经打磨过的璞玉。棱角分明,尖利异常;如今的她,却如一颗浑圆润泽的珍珠,蒙着一层神秘而忧郁的光彩,愈加地迷人。
这个女孩子,是他这些年来最欣赏的人,她的才能,她的性格,当真堪为谋士。
相夫陵想着,忽然问道:“冢子,燕姞何在?”
景玄一怔,解忧赌气迁怒,闹着要寻燕姞晦气,怎么相夫陵也来凑热闹?
燕姞同他之间不过是交易,她要去何处,他也管不上。
“解忧从不作小儿女之态,既寻燕姞……”相夫陵环顾城内,摇了摇头,“忧堪为谋士。”
景玄被他点醒,解忧方才冷静地喝破那刺客的一幕重又浮现眼前。
她那么冷静,那么肃然,这样的女孩子,怎会在轻轻巧巧地杀了一个人之后,回屋去寻一个妾侍的晦气?
能将人命玩弄于鼓掌之间的女人,是不会对内宅妇人之间的掐尖要强感兴趣的,燕姞和解忧,应当都是这样的女子。
那么,解忧为什么会想到燕姞?
她难不成是因为方才的事情,在怀疑?
她在怀疑什么?
景玄阖眸思索良久。
夜色愈来愈沉,良久良久,夜幕中才传来他低冷的声音,“蔺,遣人监视燕姞。”
…………
屋内,连枝灯柔和摇曳的光芒将黑暗挡在了外面。
解忧含笑跽坐在案前,神情专注地煮着酒,“司马将军,一别十年矣。”
“然也。”司马尚抱了个拳,大大咧咧地入座,“医女控人死生,风采依旧。”
他还没有仔细打量过解忧,这时才发觉她已经从那时的幼女,长成了一个水灵清丽的少女;她的身上既有属于赵人的粗犷与坚毅,又有着江南的灵秀清新。
不过比起解忧的外貌,司马尚更钦佩的,仍是她那种一言之间,可定人生死的,令人心折的气度。
纵横千年万里,这样的女子也是不多的,而这一个极优秀的女孩子,正是一位赵姬,而且她现在正为了复立赵国的社稷而奔走辛劳,真是令他这样的血性汉子自愧不如,又五体投地。
解忧温和地浅笑着,小手握着陶罐,将醇烈的浊酒拉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稳稳地斟入陶碗,递到司马尚面前。
“多谢。”司马尚向她笑了笑,他早就听属下说过,解忧不仅会酿酒,煮酒的手艺更是一绝。
“司马将军。”解忧笼起袖,端正身子跽坐回去,微微垂着眸,轻轻道,“归田去罢。”
(未完待续。)
PS:下周末要去考中口~所以,加更放在下下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