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女战战兢兢地煮水沏茶,在书案上摆好两碗清茶,不急不缓地行至景玄面前,躬身为礼,“妾告退。”
景玄头,目光落在一侧阴影中的书案上,那上面堆着足足九卷崭新的竹简,熟牛皮的编带,朱红色的丝带从每一卷的卷芯垂下,齐齐整整。
“药经储于此,卿可随意翻阅。”景玄走过她身旁,步子突然一顿,续道,“亦可随意抄录。”
“抄录”二字咬字极重,其中隐忍的气焰将解忧灼得微微一颤,心惊胆战地侧头瞥了他一眼,紧抿住唇,眸中尽是不解。
他应该清楚自己抄录的药经的目的,无非是多一份副本留在手上,这样景玄即便毁去这些竹卷,她亦可以不放在心上——这样一来,景玄便没有威胁她的资本了。
他为什么要做于自己不利的事情?
解忧想不明白,但他既然了,这药经自己可以随意翻看,甚至抄录,那便光明正大地去抄好了,有便宜不占,她岂不是傻了?
至于景玄这一举动到底有何目的,等以后再罢……左右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已经落到这么狼狈的境地了,也不介意再被他多算计两回。
景玄若是知道了她有如此视死如归的想法,大约要哭笑不得。
大方地将药经“借”与她看,不过是为了更好地稳住她罢了。
他固然知道,药经一旦抄成,这丫头铁定会走;但他亦知道,药经未抄成,这丫头铁定不会走。
因为解忧放不下。
当她只是凭着一己的记忆默写时,她随时都有可能逃离,因为她离开了九嶷,一样可以默的;可将这一部完整的药经放到她面前,供她抄录时,她就舍不得走了。
虽然这药经没多少字,但他自然会想尽法子,令她抄得慢一些的。
解忧倒不客气,既然景玄答应了她,这里又是斜堂,会有不少人来此同他议事的,所以她也不怕他做出像昨日那样的事情来。
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端端正正跽坐下来,展开竹卷,研磨起笔,这案上,倒是连细绢都给她备好了。
解忧不由自主勾起一抹笑意,管他有什么坏心眼,至少这一刻,她是极满意的。
景玄握了一卷书,在她对侧坐了,安静看书。
不过这样的和谐共处并没能维持多久,解忧才抄完一行,景玄忽然看向她,问道:“何谓‘天下之道不可不闻也,万物之本不可不察也,阴阳之化不可不知也’?”
“……”解忧一顿,一墨险些滴落下来。
搁了笔,带着愠怒瞥景玄一眼,又压下怒气淡淡道:“比如孙武子《兵法》曰,‘知己知彼者,百战不殆’,为医者,知病之所起,则亦能知病之所终,故而能使人病瘥。”
“医国亦如医人之理?甚善。”景玄静看着她,低声又追问,“则治史亦如治人耶?而以卿之见,楚岂能复起?秦何时当灭?”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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