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忧默了一默,黛眉轻轻蹙起,“洛入此院落,未曾逆暗卫?”
“洛今晨至此,几为院中暗卫所查,幸此人方循诸山民而去。”吴洛腼腆地笑了笑,带着几分少年的得意之色,“补替之徒不足患也。”
解忧点头,她向来忌惮檗,既然檗去追踪那几个山民了,换来的护卫……难道是卫矛?或许卫矛有意纵自己离去,所以放吴洛轻松入内。
但她随即又否定了这个想法,她能想到的,景玄自然也想得到,守院的若真是卫矛,只怕不是使诈诱骗吴洛入内,就是景玄打定了主意她根本逃不掉。
目光在近旁转了一转,将附近的一围山玉兰都看了个遍,山玉兰阔叶舒朗,夕阳又恰好斜斜地从群峰之间传过来,将叶片之间的空隙映得一清二楚,无处可以藏人。
“忧姊太过小心,洛已将左近查探一全,此院仅一名剑师护卫,且补替之徒正与偏房侍女相谈甚欢也。”吴洛朝她挤了挤眼,意味深长。
“……”解忧哑口无言,这剑卫敢擅离职守去与侍女谈笑?
摇了摇头,此间多半有诈,还是小心为上,她暂且不该妄动,而吴洛不应久留。
“洛,速归狐台,闻之吾兄,三月后,忧将往洞庭,嘱洞庭诸兵卒以为接应,忧一旦脱身,即往无假关,乞吾兄告知守关弟子,放忧通行。”解忧一口气说完,随即转身离开,“洛速离九嶷,不可久留,泄露踪迹,切记、切记。”
一袭艳烈如火的红衣飘扬,很快消失在长廊尽头。
少姬正立在正堂中,见解忧进屋,眸色微闪,“医女。热汤已备下。”
“……阿蕙。”解忧抬眼扫了扫屋内,本该簇拥了满屋的婢子,现在却一个也无,声音微微一冷。噙着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诸婢何处躲懒?”
少姬一怔,解忧的眸色有些咄咄逼人,令她下意识用了敬称,“妾、妾知夫人不喜服侍。故……故遣诸婢……”
解忧摇头,一路往沐浴的小隔间去,一路淡笑,声音压得极低,“阿蕙闻也,是否?”
少姬一颤,步子顿了顿,险些绊倒,扶了一旁的花柱定了定神,才低头道:“妾自作主张。乞夫人勿罪。”
她安排着那些婢女备下浴汤,一回头却不见了解忧的踪影,便转到外间寻她。
经过回廊那头时,隐隐约约听得两人交谈,一人是解忧,另一人却不识得,模糊听得两人谈论着如何离开九嶷,心中一沉,立时折返回来,将一干婢子全遣回了后面仆婢的居所。
却不想、这一反常的举动。反而让解忧生疑。
解忧展颜笑笑,“阿蕙包庇于我,于我而言,何罪之有?”
她明知道自己要走。不仅不拦,还将婢子遣走,免得风声走漏,要怪罪,也该是景玄怪罪她。
少姬松了口气,总算没揣摩错解忧的心思。解忧于她有救命之恩,解忧想做什么,只要一句话,她都会去做,哪怕担上被景玄责罚的风险。
“然,不知越女在何处?”解忧眸色陡沉,越女取药去了,若回来时恰好撞见她与吴洛交谈,不知她会否告知景玄?
“妾未见越女归来。”少姬肯定地摇头,她遣归一众婢子后,亲自立在正堂和回廊相交之处,那里恰好能望见院外的风光,谁进谁出,一览无遗。
越女又不会翻墙爬树,回来自然走正门,若真回来了,不会没与她打照面。
解忧点头,她相信少姬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