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婉之手中缠着涅染的丝线,数十股拧在一道,她一双枯瘦的手正随少姬的指导,有些生疏地将那线盘结起来。一旁案上放着一枚青玉佩,外围云纹,玉面谷纹,雕刻细腻,技艺精湛,一端已经结好了几排穗子。
听到解忧进来,少姬暂且搁了手中活计,敛衽起身,“医忧。”
“姬别来无恙?”昨日不过匆匆一面,少姬有意避着景玄,半刻也不愿多留,两人都没能搭上话。
少姬敛首,唇角漾起一丝苦笑,“无恙。”她自然是无恙的,只是思念逝去的姐姐,郁结难解罢了。
而且……从前她对景玄颇为倾慕,如今却是避之不及,居在这蕙苑实在非她所愿,直接求出的话,她更是无处可去。
原本姐妹相依为命、侍奉夫主的日子一下成了心无依恋的消磨光阴,有的时候午夜梦回,她会遗憾自己怎么没有直接死去。
“少姬宽心些。”解忧摇头,未来的日子还很长呢。
“妾谨记之。”少姬低低一礼,往一旁让开。
昭婉之含笑抬起头,面上敷了薄薄一层铅粉,将那道狰狞的伤痕遮去大半,面颊上淡淡的胭脂,气色好了不少。
解忧低眸看她,惊奇地发现她一双眼微微转动了一下。
“医忧,阿婉能视矣!”她脸上绽开一个笑,仿佛捡到了奇异石头的幼儿一般,等待着长者的夸奖。
昭桓愣在外间。
阿婉能视矣!能视矣!
他方才还在忧心她昨日呕吐,今日会否依然不适,却得到这样一个令人惊喜的消息,一时都不知自己身处何地,顾不得避嫌,挑了纱幔快步走入内室。
昭婉之被他吓了一跳,手中线一紧,打到一半的结不慎散了开来。
少姬含笑摇头,将手中已打好的结子递与她,和声道:“女公子,令兄至矣,当赠玉。”
“唔,确当如此。”昭婉之到底是贵女出身,随即恢复了常态,抿着唇轻轻一笑,在少姬的指导下串好玉上绳结,双手捧起,“此物赠与兄长。”
昭桓震惊地看着她脸上压淡的疤痕,忘了去接。
他看着婉之长大,已经习惯了她狰狞的面容,从不知道她若是去了这道瘢痕,容色竟也清丽脱俗。
“桓公子。”解忧取了昭婉之手中的玉佩递给他,顺势按上昭婉之手腕诊了诊脉象,又嘱她转向窗口,对光瞧了瞧她的眼睛,这才起身看向昭桓,“阿婉仅能模糊视物,亦不可大意。”
盲了怎么多年,哪能说好就好?她说的这个模糊,到底是怎样的境地?
“可有法子……?”昭桓觉得问不出来,过去也寻了不少医者,都没能治好昭婉之的一双眼,如今解忧一剂药下去就初有成效,他不敢苛求太多。
解忧抿唇,她昨日给的是祛经络湿邪的药物,与眼盲半分关系没有。如今昭婉之视力得到恢复,只能说这是昨日呕吐的效果。
医经认为,上部的痰邪可以经呕吐排出人体,这样看来,昭婉之目盲的罪魁就是积郁的痰邪,说到治法也简单,她再下几剂涌吐药就是,怕只是怕昭桓舍不得妹子再吃几回苦。(未完待续。)
ps:昨天万更效果似乎不大好,最后两章也很水的样纸,我有罪,我检讨。今天认认真真写了改,改了写,这两章质量应该还不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