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贱婢,遇事却如此娇弱作态,说来真是有些不知羞耻呢,但据说景玄对她极为宠爱,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情。
不过……隗去寻这女子做什么?
“隗乃越人,或与越女相识。”洛简短扼要地说了句话,随即飞身落回地面,向着前方抱拳,“两位医至矣,小舟已备,冢子半刻后至此。”
“多谢。”解忧本与医沉并肩而行,待洛上前见礼,笑着迎上去还了礼。
卫矛压下方才的疑惑,也上前见礼。
医沉一向少与人交谈,洛不过上前淡淡一礼,懒去深究。
卫矛则心有余悸地看了看医沉,此人看起来淡泊无求,平日他又只与解忧交谈,对待解忧无比温和,但……自从那夜领教了他深藏于内的谋算,第二日又听了他言简意赅的劝告,卫矛就有些憷他。
解忧将各人神情收入眼中,只眯了眯眼,唇边噙着浅笑看面前的潭水。
满目晴光下,水面泛起粼粼波光,晃得人眼睛都要花了。
两叶小舟系在水湄旁的山玉兰上,随着幽深的潭水轻轻摇晃。
“兄,上去吧。”解忧含笑,脱下一双木屐,丝履轻轻点上小舟,刚用上力,山风恰好吹过,小舟猛然一荡,滑了出去。
医沉握了她的手腕,将她从水岸边拉回来,才免得她滑入水中,只是玄色的衣缘到底被浸湿了些许,显出几分拖沓的沉重感。
解忧赧然笑了笑,自己竟然大意至此,回身扶了他的手臂,腰肢一拧,索性扑了进去,毫不避讳一旁还有卫矛和洛在。
卫矛瞪大了眼,心中难免嘀咕,难道这医忧当真如那些剑卫说的……?
“阿忧。”医沉仍握着她纤细的手腕,面色虽然平静,心中却难免起了些波澜。
解忧平日绝不会在人前这样亲密,除非……?侧头顺了她微掩的眸子看去,一带暗影迅速避入茂密的林后,只一片玄色的衣角被风拂起,在叶影之后曳了一下。
医沉低眸瞥了瞥窝在怀里的少女,唇角闪过一丝了然的苦笑。
浓荫掩蔽的深处,叶影底下,景玄抱臂立着,背倚一株山玉兰,出神不语。
“冢子……?”檗立在一旁,见他既不上前,也不起意离去,忍不住询问,“医忧已登舟,冢子盍不往?”
盍不往?景玄阖眸苦笑,方才解忧那个动作还不明显么?他一直都知道解忧刻意疏远他,但亲眼见她与旁人这般亲密……却又是另一番苦涩之感。
上前又不是,可特意来了后山,难不成他连面都不露,就黯然回去了?
景玄转过身,透过叶影间隙望去,水潭岸边生满了蒲草幽兰,强烈的阳光将香蒲狭长如剑的翠叶映成水碧,挺拔的花穗圆滚可爱,泛起金黄的光泽。
解忧正用小匕割断花穗,一双素白的小手在阳光下几近透明,不时沾染上黄色的花粉,染得满手斑驳的痕迹,就与当初她在洞庭之畔以草疗愈蛇毒时,染了满手翠绿的汁液一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