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听起来有些绝情,但许多时候,的确是这么个道理。
卫矛拧了两道浓眉,细细咀嚼解忧那句话。
“同路而行,同舟共济,及至殊途,反目不晚。”
解忧说的不无道理,他对于景玄不屑且不服,反目不过早晚之事,但他如今孤身在此,凭一己之力,不过是飞蛾扑火,不如示好,暂保此身,或许还有再见熊心之时。
但他犹豫,这样龌龊行事,实在玷了他一腔侠义,细细想来,教人汗颜。
“忧言尽于此,子好自为之。”解忧笑了笑,笼起袖子,拂去手中花瓣,任它飘然落入草丛,自己也向着演练的场地走去。
见她走近,场内剑卫停了交谈,片刻后变本加厉地窃窃私语,他们可没忘记,这医忧甚得自家冢子欢喜,半月前他们还曾在斜堂内……
解忧轻拧了一下眉头,尽量不去在意那些,径自走到景玄和洛面前,“冢子胜耶?”
“否。”景玄淡淡道。
他近些年来将习武放在心上,虽然能杀几个人,但对上洛这般专门训练的剽悍剑客,自然是没有胜算的。
“忧将一试。”解忧抬手抽出景玄腰间佩剑,颤巍巍地平举起来,剑尖不住地抖,面上的笑却云淡风轻。
洛大为震惊,听闻医忧前些日子卧病,今日看来,面前的少年弱不胜衣,只怕山风大一点都能将他吹倒,竟然如此大言不惭地要与自己比剑,难不成是故意羞辱于他?
“师檗……?”见解忧仍是笑,景玄则饶有兴味地打量着解忧,洛只得将求助的目光投向檗。
“且试。”檗点头,虽然不知解忧打的什么主意,但左右他就在近旁,不会教她有一丝损伤。
洛深吸口气,放轻了手中力道,缓了身形向她靠近,他是宁可被景玄责怪不尽力的,毕竟再借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伤了这医者呀。
解忧笑笑,对面前而来的短匕全不在意,手腕轻轻一翻,挽个似是而非的剑花,暗暗感叹这青铜所铸的剑粗笨非常,到底比不得她前世学剑时用的轻剑灵便,她这身子本就没什么力气,剑又死沉,运起来太费力气。
洛没顾她那个花哨的剑招,寻了空处作势攻入,却见解忧直接掷了剑,扭身躲到景玄身后去了。
不仅洛一怔,旁边看热闹的一众人也都怔了。
“矛,击其匕!”
解忧忽然出声,卫矛立刻横过剑鞘,洛手中短匕应声而落。
方才还在嬉笑的众剑卫鸦雀无声,数十道目光盯着地上兀自微颤的匕首,只觉心中似有山风吹过,隐隐发凉,这医忧的手段仿如连环相扣,细细想来,当真令人惧怕。
“兵法《始计篇》云,‘兵者,诡道也’,欲刺秦皇者,力不足以当之,而当行诡道。”解忧顿了顿,其实诡道也无甚用处,毕竟嬴政命不当死于刺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