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艺看着我,没有言语,似乎用沉默再次告诉我,这个忙她就是不帮,没得商量。
我心中上火的厉害,又逼着问道:"我现在很不高兴,你给句痛快话,这场婚礼你到底能不能主持?"
"江桥,你能不能成熟一点,我既然和台里签了承诺书,那我就要有契约精神,而且工作上的事情,我们最好不要带着私人感情去聊,这样大家才都不会尴尬、为难。"
我怒极反笑,咬着牙点头说道:"好、你字字珠玑、句句在理,我江桥就是个大草包,这事儿就算我不成熟、没有契约精神行了吧?"
陈艺没有什么情绪的回道:"反正我把我的难处都和你说了,你要和我置气、耍情绪,那我也没有办法。"
我又急又怒,也不嫌疼,重重拍着胸脯说道:"陈艺你给我听好了,我江桥今天就和你说一句狂话,你不主持没关系,反正混出名声的主持人也不是你一个,这6万块钱我送的出去,我要再和你提这件事情,你就是我奶奶,我是你孙子!"
……
离开那间叫"心情"的咖啡店,我所有的心情都瞬间都没了,只剩下一肚子发泄不出去的憋屈,我很难过、真的很难过,更觉得自己****到有些可笑,没有今晚这一幕之前,我还真把自己太当回事儿,以为在陈艺心中有着很重的分量,结果却抵不上一份签了字的承诺书。
我就这么站在弄堂里,看着陈艺的身影离开了咖啡店,她在青石铺成的小路上伴随着夜色一步步消失在了我的视线中,我有些恍惚,好似她的身影还弥留在巷子的深处,就像一个风华绝代的女人用穿着旗袍的背影惊艳着上个世纪30年代的老南京……
陈艺就是这个样子,从小生活在知识分子家庭的她,学音乐、学舞蹈、学画画,学出了一身才艺,也学出了不动怒的大家闺秀性格,可这些都成了今天我们无法碰触的距离,因为我从来没有绅士过,我只知道:开心了就在她面前笑,不开心了就对她发脾气。
夜晚的水汽已经弄湿了这条巷子,没有人再从这里路过,只剩下头顶上的老式路灯还散发着昏黄的光线,似乎它和这条弄堂就是一对被空间隔离的恋人,每天相对却不动声色,只有当夜风吹来时,它们才会有一次擦肩而过,然后如此重复……
而这些关于他们寂寞的秘密,在这条弄堂里只有我一个人懂!
……
我终于回了家,木板门上挂着的铁锁用它的冰冷呼应着我心中的那些惆怅,连门口栽种的桂花树也不再散发芳香,只有露水依附在叶子上像个人似的仰望着清凉的月光,但空气里那些白天留下的燥热却还没有完全散去,我忽然发觉自己在这冷热交替的夜里有些病态了。
我终于打开了门上的锁,推开了木板门,霎时惊得我呆立在原地……
我看见了一个仿佛用画笔勾勒出的美丽到有些孤独的侧脸,她穿着白色的花边长裙,正拿着水壶,站在花池旁为我种植的那些花草浇着水,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个仿佛掉落在花前月下的身影,仅看见自己内心的寂寞只在一个星火闪过的瞬间便被点燃。
她发现了我,我也终于回过了神,几步冲刺着跑到她的面前,一把夺下了她手中的水壶,喊叫道:"stop,stop……这是芦荟,你这么浇水会把它给淹死的!"
她赶忙缩了手……
我皱着眉头看着她,这确实就是一个很真实的姑娘,应该是丫头,她的年纪不过20刚出头的样子,可是长得真的很漂亮,才让我在刚刚那花前月下的情境中产生错觉,误以为一个仙女来21世纪的凡间接地气了,实际上连她身上的那套长裙也不是古代的绫罗绸缎,反而是一件充满现代气息的今夏新款女装。
她嘴里嚼着的口香糖,更让她看上去并不那么安分……
我拉长着脸向她问道:"你谁啊,怎么进的我家院子?"
她没有回答我,伸出手触摸着墙壁上那块我亲手画的彩绘图案,笑着向我问道:"你把这个院子设计的这么有情调,其实心里应该是个很孤独的人吧?"
"你别和我打岔……"
她没让我说下去,用一副烂漫的笑容回道:"我知道你叫江桥够不够?……你不是说过嘛,人和人之间就是一场游戏,今天我来找你就是一场游戏的开始……反正我是不会无缘无故找你的,毕竟天上不会掉个仙女让你白捡便宜,南京城整天跑着来来往往的汽车火车、房价高的离谱,它也明显不是一个制造童话的地方,对不对,江桥?"
她的回答让我有一种完全暴露了的感觉,可是我一点也想不起来她是谁,但我确实喜欢把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比喻成一场游戏,她竟然连这么小的细节都清楚,而我却完全没有办法解释此刻发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