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导演倒是睁大了眼睛,右手直接按在了淘汰键上,满怀激动地等着他演砸。
他下去准备了五分钟,台上也简单布置好了放信物的房间。头顶灯光全部熄灭,只留下束光照在晏寒江身上,引导他从黑暗中走出来,走进布满尘埃的地下室。几台摄影机对着他的脸拍特写,在背后的大屏幕上播出,让观众和导演都能看到他最细微的神情变化。
不知是不是错觉,评审和粉丝们都觉着他这回出来,似乎和以前不一样了。不再是那种淡漠得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反而……从他的略重的步伐、随着走路翻卷的衣摆上看出了几分焦急和匆忙;而他的眉宇间微微印出一道竖纹,眼神依然淡漠,被微皱的眉头一衬,却淡出一种苍凉沉重的感觉;他的鞋是装了硬跟的,每走一步都会踏出一声闷响,悄巧踏在众人呼吸的节拍上,越走越急,也带得下面看的人越喘越快,心似乎要随着他的动作砰砰地跳出来。
他在简单布置的房间里翻找一阵,终于停下脚步,双手托起一个锦盒时,满场观众和评委的心也跟着他的动作放松了,激动地望着屏幕上的盒子,期待他快点打开。
盒子里装的是正元泱苍华客户端,打开之后便散出一道莹润的白光,照得他沉重的眉眼渐渐舒展。那双黑沉眼瞳被白光照亮,仿佛蕴含着希望的喜悦,紧抿的嘴角又带着几分迟疑,不敢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这种怪力乱神的东西上。
他从盒子里捧出游戏客户端,一瞬不瞬地盯着那明亮的光芒说道:“我是寒家的子弟,家祖和元泱苍华的前辈有过约定,我寒家的子弟遇到危险时,随时可以向你们求助。现在国家危难当头,我以寒家十代嫡孙之名,求你们相助!”
他捧着客户端就要下跪,其上的光芒却一点点消失了。他眼里的光芒也随之黯淡,腿半弯不弯地停在空中,手背上蓦地绷起明显的青筋,脸色冰冷而压抑,托着客户端慢慢站直了身子。
灯光重新亮起,之前被他掩去光芒的客户端也恢复正常,叫他收进了袖子里。
在灯光下看去,他的脸还是和之前一样毫无表情,身形挺拔如玉树,穿着军装也没有什么军人气势,更像是古装剧里的仙人。可刚刚那段表演中,他却活像一个从硝烟战火里走出来的刚毅军人,没有太多表情变化,只是稍稍皱了眉,配合着光影变化便在众人眼中展示出了那样变化丰富的内心戏……
难道他们看走眼了,这个不是面瘫,他是会演对的?两位导演对视一眼,实在也挑不出什么错来,只能在粉丝狂喜的欢呼和哭泣声中按下了绿色的通关按钮。
本来要为难他的就是两位导演,其他三位评审可喜欢这位非物质遗产传人了,见导演都松了手,当然也就毫无负担地大夸特夸了他的演技一顿,给他通行证。
直到后面两三名选手表演过去,刘导才从晏寒江那迷人的演技里回过神,悄悄拉了王志清一把,把头凑过去低声说道:“我觉着这事不对啊!他刚才演的虽然好,可你看他的神情表现是借助了灯光的,那张脸还是特别费力才能拉出一点点竖纹来,将来进了组之后要演那些需要情绪很饱满才能出来的戏他演得了吗?别的不说,让他笑一个他笑得出来吗?”
王导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也把头歪过去,小声问:“那就下场比赛挑一个他必须笑出来的镜头?”
电影里邵宗严和阿寒携手逃过特工部门一次次追杀,还曾参加过一场战役,在这些痛快的战斗后面添个“两人在合作战胜敌人后默契地相视一笑”的镜头简直太正常了!
就这么愉快地说定了!
10进5比赛后,两位导演又和节目组开会研究新剧本,而五位选手则要选出自己合作的对手,准备下场比赛。
5个人结对练习,必然会多出一人,这个人会和节目组请来的人对戏。这个消息传出来之后,晏寒江就又一次成了众人注目的焦点——他的长相和别人比起来,简直就是明星和路人一样的差别,粉丝团又极庞大,光凭粉丝就能把他顶进前三,能和这样一个人结伴,简直就是晋级的保证。
可是他参赛这么久,从没跟任何人结交,连吃饭都是自己开小灶,眼睁睁看同伴吃没油水的减脂餐都不带说话的。这样的人,真的能和人好好合作吗?而且他晚上下课后根本不练习,成组之后他能配合自己对台词吗?
左右为难了一会儿,四人一致决定靠抓阄分组,赶上谁是谁。晏寒江倒很喜欢这样的分组方式,伸手便抽了那个单人的纸条来,回到房间把门一锁,化作一阵清风回明天家里歇着去了。
一周之后的5进3比赛如约开始,选手们在后台分好了角色,紧张地化装、换衣服、对台词,准备出场比赛。直到这时候节目组才请来那位要和落单选手合作的专业人士和他们见面——
也不算太专业,就是已经内定了这部电影的主角,提前他们几个月进组接受导演单独调·教的邵宗严的扮演者,邵宗严。
这群年轻的选秀演员都看呆了,不知该震惊于他的美貌,还是他能让两位国内一流导演折节,启用他这个素人作为两人合作的第一部电影的主角不说,还以他的名字为主角命名的背景。
唯有晏寒江不为外物所动,主动走上前朝他伸出了手,露出了这场选秀镜头下第一个笑容,温柔地说:“邵大师你好,我是你的顾客阿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