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人还没出门,他们就被一道无形力墙拍了回去,滚得满院子都是。邵道长想起旧事始终有点儿心虚,眼波闪动,想劝他不要伤人。
邵道长却只按住他的双耳,把他的脸压到自己胸膛上,淡然道:“不有管,他们多撞几次,自己就不敢上来了。你帮元暮星讨公道时不是一直做得很好?现在也该这么想——不管对方是男是女,逼着你做不愿做的事就是错。你自己甘心吃亏,也要看我让不让。”
他强势霸气地护住邵宗严,用灵力裹住声音送到庄内:“碧尘山庄庄主何在?我来替邵宗严讨个公道!”
声音传到房里,顿时惊动了正在浇花的赵庄主。那个名字在他舌尖滚了几遍,缓缓吐出:“邵宗严。他怎么还有脸上碧尘山庄?”
赵庄主不由想起当年在丹房里见到的那一幕:他新纳的妾侍衣衫不整,拼命往道士怀里钻,还握着他的手臂拼命往自己胸前贴。那道士按着姨娘的肩头往外推,却不太敢用力似的,眉头微蹙,紧张又莫名委屈的神情却是比那名美妾更动人。丹房正中一个巨大的丹炉熊熊烧着火,烤得两人脸颊通红、汗珠滚落,整个丹房里都流动着浓浓春意。
那副画面如此和谐,让他心底深深生出了对自己外形、年纪的自卑,甚至从那以后再也没心情纳妾……
房门被人急慌慌地推开,管家带着一名大门上的男仆进来,跟他禀报“妖道”带人打上门来的事。
庄主蓦地睁开眼,问身边的下人:“那个妖道现在看着怎么样?”
门房回忆了一下才说:“好,好看,通体气派,跟一般人就是不一样,活像神仙似的。他身边那个人也像神仙,就是冷嗖嗖的让人不敢多看。”
管家叹息劝道:“那妖道现在攀上了个高手,特地回来耀武扬威的,老爷何必见他,徒惹闲气?”
庄主摆了摆手,努力抻直了因为衰老而佝偻的身子:“年轻……他们做道士的未必能炼出长生不老丹,可是自己却比旁人年轻得多了。”
他却已经这么老了。
管家在旁边看着庄主仿佛散掉了精神,越显老迈的模样,忍不住又悲又怒,含泪劝道:“老爷!老仆虽然无能,可是拼着一死总也能拦他们一拦,让他们不敢在咱们山庄这般嚣张!”
庄主推开房门,看着院门外那个似乎比当年更神清骨秀的道士,和他身边同样俊美高华,根本看不出其武功深浅的玄衣男子,怔了怔,叹道:“走吧,人家的武功也不是咱们庄上这些人挡得住的,端看人家要怎么办吧。”
晏寒江对他的态度倒温和了些,见面便道:“老庄主比令郎和外面那些人懂事多了。当年邵宗严在这里炼丹时受了些委屈,事后还被贵庄派人追杀,我身为他的未婚夫,自当来替他讨还公道。”
他自打做完一回完型填空,次次都主动把答案填上,完全不管自己之前搞的客户、客服的设定了。邵道长一开始听着还不大好意思,久了也就麻木了,只淡定地站在一旁听着。
赵家的仆人愤然指责晏寒江无礼,七嘴八舌地拼凑着当初邵宗严勾引他家姨娘还被抓奸在……房的画面。赵庄主却只盯着邵宗严,看见他脸上微微露出那种又苦脑又委屈的神情,仍和在他家炼丹时一模一样。
赵庄主似乎也回到了那段时光,威严地吩咐众人:“不过是一个妾侍,用不着喊打喊杀的,把他们打发出去就是了。”
晏寒江冷然道:“我可没那么好打发。你家的妾侍非礼邵宗严,碧尘山庄上下诬陷他引诱人妾,坏他声誉,还派人四处截杀他一事岂能随便就算了?”
赵庄主这才回过神来,看着来意不善的晏寒江问道:“那阁下是什么意思?”
“自然是要讨个公道。”
“不知阁下所谓的公道是?”赵庄主深吸口气,拔起身子,混浊的眼里流露出一丝掩藏许久的精光:“我碧尘山庄传承百年,不能毁在老夫手上,你要为邵宗严报仇,只管拿了老夫的性命去,其他人还望阁下手下留情……”
他还有十一个子女,总不能为了一个妾侍害了他们。他看了看邵宗严,脸上露出些许哀求之色:“那名妾侍我送到了城外水月庵清修,请道长看在当初敝庄日日供养、不曾稍有懈怠的份上,莫要做得太绝。”
碧尘山庄确实是个相当不错的主家,后来追杀他也不是庄主的主意。邵宗严忍不住看了晏寒江一眼,意欲替赵庄主求情。
晏寒江摸了摸他的头,叹道:“这么心软怎么行啊。”
不过邵宗严要不是这么个好人,而是那种只求提高自身实力的自私之人,早在龙门相遇时就会拿了他的伞,吃了他充满灵力的妖躯了。
还是心软一点好。
于是他也心软了一点,随手在书房墙上打了一掌,轰掉了半座房子立威,看着那位庄主的眼睛,冷然道:“我给你三天时间,三天之内,我要你和那个女人每人写一万字不算标点的检查给他道歉。要求思想深刻、内容翔实、感情真挚、不许抄袭,不许找人代写。还有就是那些曾追杀过邵宗严的人,把他们找出来重走一遍追杀之路,不许带钱!”
老管家怒道:“你怎么能不讲道理?我家庄主没有错,凭什么写检查!”
没错?当初邵宗严也没错,还不是被追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而且被捉住之后的下场绝不是写封检查这么简单。他们当初逼迫他认罪的时候靠得也从来不是是非对错,而是自身武力强大、人手众多;那么现在也该让他们尝尝被迫低头认罪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