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悦荟楼的背景和资本都是非常雄厚的,其背后的东家便是曹氏家族。
托庇于曹操,曹氏家族在兖州的产业已经极为庞大,但在其他地方还是非常薄弱。这次在洛阳开悦荟楼既有资本扩张的意思,也带有贴近帝师的政治性目的。负责酒楼生意的,便是曹操的侄子,曹德的次子曹晋。
虽然生意冷清,但是曹晋并未在意。反而在难民出现后立刻支起木棚施粥施饭,由此倒也得了不少官方和民间的赞誉。
在木棚对着的悦荟楼的二层窗户旁,蔡琰倚着窗户看着楼下难民等待施粥的悲惨景象,心中戚戚,忍不住担心起来。
她听说叛军所过之处寸草不生,尤其是匈奴人更是劫掠成性。若是城破之后,自己不幸辱于贼手,那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啊。
蔡琰想到这里不由得浑身颤抖起来。这时,杨志醉醺醺的走到了她的身边。
“昭姬,怎么了?”
一股酒气随着话语扑鼻而来,蔡琰禁不住皱了一下眉。自从吕布叛军即将到来的消息传开后,杨志便一直借酒来逃避恐惧的现实。每每在聚会中都会醉酒失态,此时他过来言语中故作亲昵,实际上已是极为无礼的事情。
好在蔡琰本身涵养极高,且又与他相熟,不至于立刻翻脸。只是装作没听到他的话一般,冷冷的说道:“杨兄喝醉了。”
杨志摇晃着身体,说道:“我没醉,是他们醉了。只有我一个人才是清醒的。他们看不清天下之势,若听我言,早日迁居长安,何有今日兵祸。昭姬,你我……”
杨志说着便要伸手去拉蔡琰,不远处的董祀等人看到这边不对头,急忙跑过来拉住杨志。
“冲撞昭姬小姐了。是杨兄喝醉了。”董祀代替杨志给蔡琰道歉道。
蔡琰宛然一笑,摇头道:“无妨,我知杨兄不是故意的。还请送杨兄去别处休息。”
董祀点头,和几位友人拉着杨志离开。杨志一边挣扎着,还一边嚷了起来:“贼兵势大,贼兵势大!你们不识大势,不识……”
路过王粲身边时,他鄙夷的看了杨志一眼,冷冷的说了一句:“软骨头!”
董祀派人将杨志送到别处休息,回到王粲身边以后,对他说道:“仲宣也不要这么说杨兄,他、他……唉!”
董祀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吕布的叛军即将兵临城下,战争所带来的恐惧实际上是压在了每一个人的心上。尤其是难民涌入后的凄惨景象,更让他们有了一个直观的认识。只是想杨志这样害怕的说出来的人却也没有。
蔡琰这时也走了过来,董祀又问了一句:“昭姬小姐,你没事吧?”
“奴家无事,谢谢董大哥关心。”
见蔡琰情绪不高,董祀他们以为她也是在忧心兵灾,便也没有继续什么,只是开解她不要担心,说些朝廷必会战胜叛军之类的话。
杨志的离开只是聚会中不和谐的一个小插曲而已。众人很快的又高谈阔论起来。
自从吕布反叛的消息传来后,洛阳城中带有娱乐性质的聚会便已经没有了。尤其是在朝廷的爱国主义宣传教育下,“商女不知亡国恨”等一些列话的鞭策和激励,文人相聚多数还是在谈论即将到来的战事,各个出谋划策,指点江山。
蔡琰在这些聚会之中,听着他们谈论贼兵到来时该如何应对,怎么排兵布阵,怎么纵横联合,或者指出朝廷的某些准备有什么不足。而其中争议最大的,便是天子准备出城迎敌的决定。
蔡琰是文学大家,对于军事却一窍不通。听着这些人的谈论、谋划,甚至是因为意见相左的争吵,她都会有一种虽逢乱世,但江山辈有人才出的感觉。对于即将到来的战争,倒也没有那么担心了。
只是随着战争的不断临近,当战争的压力陡然而至的时候,蔡琰心中的不安最终还是愈演愈烈起来。
对于他们所说的,蔡琰也曾经学给父亲去听。只是蔡邕在听完之后却对他们不予置评,反而令蔡琰少去参加这样的聚会。
蔡琰觉得奇怪,实际上父亲表现出来的这样的态度,已经是极度的失望了。作为当世大儒,对于人性看的自然要比其他人都要透彻。蔡琰一开始并不理解,仅是心中隐隐觉得不安。
然而蔡琰毕竟还是聪明人,随着时间的推移,她也逐渐猜出了其中问题。这些人说了这么多,实际上毫无用处,空谈误国而已。
想明白这一点,蔡琰开始对她这些文士朋友感到厌恶起来,甚至她一直觉得不错的董大哥也在这些人里面,这让她极为的失望。对于未来的战事,也产生了极大的悲观情绪和恐惧心理。
悦荟楼里的高谈阔论仍在继续,甚至达到了一种炙热的地步。仿佛这些人谈笑间便可令吕布反贼的军队灰飞烟灭。
蔡琰在这种吵闹声中张开了嘴,仿佛要呐喊出什么。然而还未等她做出任何事情,酒楼外传来了一阵骚乱的声音。
蔡琰是第一个听到骚乱声音的人,好奇的回到窗户边,看到街面的人已经聚成了一圈。在圈的中央,是一个她认识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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