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说道:“我是手痒啊,刚才我怎么就没上去打她呢!这会儿休了陈兰花,咱家都跟他们没关系了,我再上去打她也不占理啊。啧,这赵家妹子可真厉害,我得跟她学学,往后谁再去我们家找事儿,先打一顿再说。”
苏雪云扑哧一笑,见刘氏望过来,忙摆摆手说道:“没什么,婶子说得对,有时候打人一顿也挺出气的。”
刘氏笑道:“你也赞同我吧!他们家人就是欠揍,刚才我们只想着赶紧把陈兰花休了,而且陈家人也没怎么闹,不然肯定揍他们一顿。”
“嗯,是呢。”苏雪云心想,刚才不是陈家人不想闹啊,是她拿镰刀的样子把陈家人吓了一跳,又直接挑破十两银子的事儿,让陈家人没话说了。这么看陈家人也是挺自私的,刚才为了陈兰花其实没怎么出头,可轮到他们自己家被砸了就一个个跟吃了炸药似的,跟赵家死磕呢。
可惜他们家没一个聪明人,不知道当机立断赔银子了事,把事情越闹越大,这下真没法收场了。
苏雪云看刘氏很遗憾的样子,不禁笑了,劝道:“婶子,他们家做的恶事太多了,就算您没打也有人打呢,这就叫‘人贱自有天收’!”
刘氏眼睛一亮,笑道:“对!就是这么个话,人贱自有天收!他们家这次是大伤元气啊,我看以后就要成个破落户了,活该!”
刘氏可没有压低声音,周围很多人都听到了,陈大栓回头瞪着她道:“这有你们什么事儿?你们赶紧滚,柳树村不是你们能来的!”
苏大鹏往刘氏身前站了站,冷哼一声,“你个孬种看见媳妇挨打都不拦一下,还好意思代表柳树村?里正还在这儿呢,莫不是你想当下一届里正?”
“你!你少胡说!我是说柳树村的事儿和你没关系!”
“谁爱跟你有关系?我就是来看热闹的,看见那黑心肝的人被收拾,我心里就痛快,打得好!”苏大鹏遥遥对赵父拱了拱手,得了个善意的回应。
苏雪云暗自偷笑,总算明白爹娘为啥非要来了,这种看着恶人倒霉的心情真是很爽很爽。她看多了不在意,但爹娘过来就算是发泄怒气了。她在院子里看了一圈,发现陈莲花一直站在角落里哭,既不会被打到也不容易被注意到,就算有人看见了,也只会觉得她可怜,倒是个知道摘清自己的人,可她也没想想,陈家名声毁了,她一朵出淤泥的白莲也没人敢碰啊,有什么用。
陈家闹到现在也算闹得差不多了,赵家要退亲,这事儿由陈家人去说,而陈家必须赔偿赵家十两银子和今年一半的粮食,当做给赵家姑娘的补偿。陈家人跟杀猪似的,说什么也不肯给银子,毕竟退婚之后那些聘礼也得给杨家还回去,那这十两赔偿就是陈家自己拿了,还有粮食,他们本来就有大半地是租的,给赵家一半再交了租子,那不是要他们的命吗!
众人议论纷纷,不过没一个人帮忙说和的,这可和苏家那事儿不一样,这是实打实的订了亲的,退亲的姑娘名声肯定受损,而且别人也怕得罪杨家,哪有人敢再娶赵家的姑娘?以后说不定赵家姑娘就只能远远地嫁去外地了,要十两银子和一半粮食真说不上多。
陈家不肯赔,赵家就继续打砸,他们来了十几个人,做什么都不怕,也没人敢拦。最后还是里正实在看不下去了,做主让陈家赔。银子之前赵家已经收了六两聘礼,所以陈家只要再出四两就行了,可陈大栓夫妻说什么都不出,打骂陈兰花和两个儿媳妇,说事情是她们弄出来的就叫她们出。
陈兰花的两个嫂子顿时把矛头对准了陈兰花,扑上去就对她一顿打。
“你这个扫把星,害了夫家又害娘家,现在你满意了?”
“贱人,贱人!要不是你,我怎么会和娘家闹翻?都是你怂恿我的,是你贪财,把你那十两银子拿出来,要赔也是你赔!”
陈兰花尖叫不已,咬死了不肯拿。陈莲花忽然冲进房里,从陈兰花的包袱里找到了银子赔给赵家,可怜地哭道:“是我姐姐和嫂子对不起你们,对不起,这些赔给你们,对不起……”
赵母收了银子,冷哼一声,再没看他们一眼,招呼一声就往外走。众人让出一条道来,赵父便带着几个汉子去拉陈家的粮食。
陈家人哭天喊地,但到底还是在里正的主持下把东西赔了。赵家人临走时放下话来,不再任陈大嫂这个赵家女,也不再任陈家这门亲。
陈家人对陈兰花一顿骂,把所有责任都推到了她头上,陈兰花怎么可能受这种气?登时就反骂了回去,事情发展到最后竟成了陈家人互相揭短,连陈老大偷村尾寡妇肚兜和陈二嫂跟卖货郎打情骂俏都嚷嚷出来了,几人越吵越火大,越吵仇越多,竟像杀父仇人一般,大打出手了!
刘氏摇摇头,嗤笑道:“这种人家,我当初是怎么瞎了眼看上的,竟然还以为陈兰花好强会持家。哼,得亏现在休了她。”
苏大鹏说道:“好了,戏都看完了,咱回吧,秀儿还在家等着呢。”
苏雪云看他们两个要走了,便也准备从另一边走,她得提前赶回去卸掉易容呢。
就在这时,陈兰花突然扑过来,尖叫道:“你们两个老不死的给我站住!你们休了我就得给我赔银子,十两,赔我十两银子!”
苏雪云眉头一皱,刚想出手拦她,却瞥见刘氏眼中闪闪发亮的目光,顿时怔了怔,好笑地摇摇头,收起手站在刘氏旁边了。
刘氏等陈兰花一碰到自己,立马就扯住她的头发往旁边一摔,口中骂道:“我没找你要赔偿,你就该烧高香了,竟还敢跟我动手!就算我不是你婆婆也还是你长辈,你这种人真是活该被打成这样。要不是你贪会弄出这么多事?我看你娘家人还不知道银子的事儿吧?你连亲爹亲娘都骗,果然心是黑的!”
刘氏一边骂一边打,她可是时常下地做农活儿的,手劲儿不是陈兰花比得上的,几下就让陈兰花伤上加伤,疼的无力反抗。陈家人恨透了陈兰花,根本没人过来拦,竟然让刘氏打了个痛快。
刘氏打累了,顺顺头发喘了两口气,指着陈兰花骂道:“以后滚远远儿的,不然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苏大鹏扫了陈家人一眼,转身同刘氏一起离开,和陈家人就此决裂的态度十分明显。柳树村的人见了无不痛恨陈家,陈兰花可是柳树村的姑娘啊,这姑娘嫁去云水村一户不错的人家,结果给闹成这样,以后谁还敢娶柳树村的姑娘?这么恶毒的人,住在村里怎么能让人放心?
苏雪云还没走远就听他们喊着把陈家逐出村子,苏雪云回头正好看见陈大栓惊慌地跟里正求饶,并把陈兰花拉过去当罪魁祸首。陈母扯着陈大嫂说要休掉,陈二哥也怀疑自己被戴了绿帽子要休掉陈二嫂。整个陈家吵吵闹闹的,都有些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了。
里正生气地喝止众人,接着看了看破烂一样的陈家,说让陈家搬到村尾那边没人住的空宅里,那边位置偏僻又离山头很近,有点危险,住户也少。这么一说,村民们就没多少意见了,而陈家再想怎么抗争都没用,谁叫他们犯了众怒呢!至于他们家里到底谁对谁错,里正才懒得管,勒令他们天黑前搬家之后,里正就黑着脸走了。
苏雪云看到陈兰花跑去抓陈莲花打,骂陈莲花白眼狼出卖她,不禁觉得好笑。就陈兰花那种人也好意思骂别人白眼狼?如果陈莲花真的是白眼狼,那不就是跟她学的吗!苏雪云没再看他们,抄了个近路快速跑回家恢复了日常装扮,刚弄好,苏大鹏和刘氏就到家了。
苏雪云听见他们的说笑声走出门,笑道:“爹,娘,你们回来啦?什么事儿这么高兴啊?”
刘氏大步走过来,拉住她的手兴奋道:“秀儿你是没看见,刚才娘把陈兰花狠狠打了一顿,哎呦,那叫一个解气!先前儿我还郁闷没打上她呢,这会儿总算给你出气了。你放心,陈兰花啊以后绝对没好日子过,她算计完这个算计那个,闹了半天把她爹娘也给算计了,你说她爹娘能饶了她?这回陈家把家底儿都掏空了,肯定个个都把陈兰花当眼中钉,她又没个去处,想想她即将遭的罪,我心里头真是痛快!”
苏雪云露出惊讶地表情,“娘你还打她了?没伤到吧?”
刘氏摆摆手,得意地道:“当然没有,她今天被好多人打了,估计这会儿也落不着好,真是报应!好了,我去做顿好吃的,今天庆祝庆祝,杀只鸡!”
苏雪云拉住她笑道:“还是我去吧,娘你和爹好好歇一会儿,今天你们为了我可是操了不少心,我去做好吃的孝顺你们。”
苏大鹏背着手走过来,心情很好地弯着嘴角,说道:“去吧,你娘打人也累坏了,炖只鸡给她好好补补。”
刘氏脸一红,“去!说什么呢,好像我多爱打架一样。”
苏雪云权当没看见,赶紧跑进灶房做饭去了,有对爱秀恩爱的爹娘也是很不好意思的呢!
摆脱了陈兰花的苏家,就像丢下了一个大包袱,从此不需要担心陈兰花再出幺蛾子,也不必担心苏雪云和梁诚的事被曝出来。家里不会再尴尬沉默地吃饭,也不会再时不时爆发一场争吵。虽然白日里苏家还被村民们围观,但如今苏家却充满了温馨的气氛,充满了欢声笑语。
这一天陈家鬼哭狼嚎、鸡飞狗跳,苏家温情满满、静谧祥和。夜里苏雪云靠在窗边,看着满天星辰,只觉岁月静好,真正感觉到了一种农户人家的清净闲适。这才是能够安宁过日子的环境,才是能够安心付出感情的港湾。
不管外界是什么看法,总之苏家三口人都睡了很安稳的一觉。第二天一起来,刘氏就叫苏雪云准备准备,一起去镇上。刘氏和苏雪云去镇上有事,苏大鹏就留在家晒粮食,幸好他们离镇上也不算太远,家里还有一个半米见方的木板车,两人推着东西去镇上也不至于太累。
在灶房里做早饭的时候,苏雪云突发奇想,说道:“娘,咱们反正也带饼子去镇上吃,不如多做一些看能不能卖掉?”
刘氏笑说:“饼子谁家都有,哪有人买?镇上卖肉包子的才能卖出去呢,那东西在哪买一般不做,买上一两个解解馋也不算太心疼,旁的可是没人买的。”
苏雪云说道:“这也不一定啊,可能有人摆摊饿了呢,那他舍不得买肉包子就买饼子呗。或者有钱人家的想尝尝家里不做的粗粮,对了,娘你不是会做小动物的馒头吗?咱们做点那个,肯定有小孩子喜欢买的,镇上有钱的人多,几个小动物馒头他们肯定舍得。”
苏雪云说着就帮刘氏忙活起来,一直劝她,“娘你就做点呗,又不费什么东西,要是能卖出去,往后家里也多个进项不是?”
刘氏无奈道:“你这孩子怎么就认死理儿了?要是能卖出去别人不都去卖了?再说那小动物都是用白面做的,万一卖不出去岂不是亏死了?”
“怎么会亏?大不了咱们再拿回来自己吃呗,我爱吃着呢,咱家刚收了粮食,也不差这点。别人没卖说不定都是跟您这么想的呢,也没见谁试过啊。”
“真是长不大的孩子,根本就是你自己想吃吧!”刘氏笑骂了一句,终于点头道:“那好吧,就少做点,卖不出去都给你吃。”
苏雪云笑了起来,“娘你就放心吧,肯定能卖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