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宾见有人来报喜,看看陈小生和文征明,扬声问道:“榜眼是谁?是不是江南的?”
有个北方的学子不悦地喊道:“这么你们江南的还想把一甲都包圆了?做学子不能这么功利!”
周文宾摇摇头不理他,盯着报喜人说:“你快说啊!”
众学子都围住了报喜人,连唐伯虎和唐广德也起身凑了过来。唐家的小厮拼命挤进去,抢过字条打开念道:“榜眼——江南……额……江南祝枝山?”
小厮错愕地看向唐伯虎,十分不理解为什么陈小生能得到榜眼,那边周文宾他们已经兴奋的大笑了。周文宾拍拍陈小生的肩膀笑道:“我就说你那些抗洪防灾的点子一定行,你也是一甲啊枝山!”
陈小生紧紧握着苏雪云的手,心里充满了意外,“我没想到,我以为最多是个中等的进士……”
苏雪云反握住他的手,温柔地笑道:“这是你应得的结果啊,你每天看书到那么晚,不高中才奇怪,付出总是能得到回报的,我为你骄傲!”
陈小生对她笑了笑,说道:“我以后会更努力的,一定让你无忧无虑。”
苏雪云笑弯了眼睛,取出一个鼓鼓的钱袋子放到报喜人手上,喜得报喜人连连道谢,吉利话一串一串的。
其他人议论纷纷,都在说江南已经有两个一甲了,如果状元是北方的好歹也算持平,要是再出一个江南学子可就丢人了。
苏雪云他们听了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文征明攥着折扇,不可避免地紧张起来,安安更是双手合十,在一旁小声的祈祷。苏雪云笑着说:“你们别这么担心,征明的本事我们还不知道吗?如果他不中状元,那简直没道理。”
苏雪云这句话太拉仇恨,不过这会儿气氛已经很紧绷,大家虎视眈眈地看着周围,看谁都不顺眼,维持表面的和气也没必要了,还不如硬气到底,告诉所有人,我们这边的才子就是这么本事!
唐广德这才回过神来,抓住小厮的衣领质问道:“你到底看清楚没有?你不是不识字吗?你怎么知道那是谁的名字?”
小厮哭丧着脸说道:“老爷,祝公子和文公子是跟少爷一起读书的,他们的名字小的都认得啊,小的真没看错,不信您看看。”
唐广德接过纸条,一把推开他,盯着那纸条想要看穿了似的!口中喃喃道:“不可能!怎么可能?祝枝山、周文宾比伯虎差那么多,怎么可能他们都高中了还没有伯虎的名字?这不可能!”
苏雪云转头看到唐伯虎也是一脸不愿相信的样子,听见他说:“还没完,我答得很好,爹,我们再等等。”
唐广德点头说道:“对,对!还有一次报喜,你肯定是中了状元,你是江南第一才子啊,没道理考不过他们的!”
周文宾冷哼一声,说道:“你们怎么想是你们的事,但是别贬低别人抬高自己。这次的恩科试题是考试当天新换的,乃皇上亲自出题,考不考得上都要凭真本事,你们与其在这里怀疑这怀疑那,不如好好反省自己到底有什么问题。”
唐广德气道:“你只是考了个探花而已,得意什么?我儿子赢过你,是第一才子,你都能考上探花,他一定是状元!”
周文宾看了唐伯虎一眼,没再理他。苏雪云他们也回去坐了下来,苏雪云见唐伯虎没有反驳,心里有些为文征明不值。亏文征明一直放心不下唐伯虎,还想着恩科之后要找唐伯虎好好谈谈,结果唐伯虎明知道文征明有状元之才,居然连一点点基本的谦让都没有,真是白费了文征明一番心意。
文征明似乎也感觉到了,坐下之后一句话都没说,只是看着唐伯虎那个方向出神。报喜只剩最后一次了,夜也很深了,报喜人还没来,曾经考过的学子说最后这次会抢夺得很激烈,可能要晚一点才能送来,毕竟那是一大笔赏钱呢。苏雪云从前听都没听过有这种报喜方式,弄得大晚上所有人都挤在状元楼,外面的街道两旁都站了满满的百姓,而所有官员对侍卫偷扔纸条的事一清二楚,却从来不管。不过苏雪云一到京城就听六艺会馆的沈馆主说了这样的传统,既然这个世界就是如此,她也只好陪着大家在这里等着了。
茶水凉了又热,热了又凉,状元楼的楼梯终于响了!沈馆主一头白发,额上系着个红布条,以不符合他年纪的速度冲了上来,陈小生离他近一点,忙起身扶住他,吃惊道:“沈馆主,你是报喜人?怎么弄成这幅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