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凉风习习。
住持道显出了禅房,抬头望了一眼皎皎高悬的中秋圆月,悠然漫步,深入后院竹林,来到一栋简陋竹楼。
一位中年僧人长身静立在楼侧走廊,目光一动不动的望着皎月,左手轻放胸前,拨弄念珠,无尽清辉洒下,似为他披上一层荧荧纱衣,清净无尘之感油然而生。
道显见此平淡空灵之象,立知师兄在其‘体性清净,体与佛同’的修行之途上更增精进,不由暗暗赞叹师兄慧根非凡,难怪能得师父青眼有加,传承衣钵。
不过,一想到早上受戒剃度的那个小沙弥,道显不由禅心微颤:神秀灵慧如斯,远胜于任何绝世佳材,若非佛道高人转世之灵童,又是何人?……收得如此佳徒,合该我禅宗大兴于世!
竹楼上的中年僧人转过身来,看着道显微微摇头,轻轻一叹,“道显师弟,你的心乱了!”
道显身形一颤,聚念收心,轻轻吐气,双手合十,向着中年僧人微微一礼,“多谢道信师兄点醒!”
竹楼上的中年僧人,正是禅宗四祖道信禅师,与三论宗嘉祥大师、华严宗帝心大师、天台宗智慧大师并为如今佛门灿灿升起的新一代高德神僧!
道信微笑道:“今日你将那本经书送与他时,他如何反应?”
道显答道:“他并不知那是师兄你的修行手札,其中记述着我禅宗真髓,多半以为只是一本普通佛门心法,反应甚是平淡。”
道信失笑摇头,“师弟着相了!
我禅宗真髓,旨在以心印心,不立文字,明心见性,现身成佛……
手札所载,不过是贫僧总结自身日常修行的些许体悟,实乃一家一姓之偏,非是什么甚深般若,亦非人人皆可参照修行之正法。
那位小沙弥能够从中悟得几分真果,皆属其慧根缘法,恐非手札之功!”
道显并未私自翻阅那手札,闻听此言,不由若有所悟——禅宗重心悟不重成法,高僧的修行手札,乃是佛法禅意与武功心法一而二,二而一的东西。
鉴阅者若不能以自身心境契合此间佛法禅意,就算参悟一百遍,也难有所获。
反之,一旦有所领悟,也就证明其人慧根深蕴,颇具禅心,与佛法缘分匪浅。
道信又沉吟道:“不过,我特意将手札署名为【达摩智慧心经】,而他既天资聪颖,见得‘达摩’二字,该当能够猜得些许禅机,却又无动于衷……
若非他心无挂碍,不萦于怀,便是城府深沉,亦或二者兼有……”
道显听得如此分析,并不在意,刚刚得了道信提点,他已明白,不论大德性格如何,正直或奸*猾与否,终究只是一时表象。
若大德真能从道信的手札中有所领悟,明了些许佛心禅意,心性自会渐渐修正,步入菩提智慧之门,而若大德难以领悟分毫,始终是个普通沙弥,于禅宗何损之有?
“正法眼藏,涅槃妙心,实相无相,微妙法门,心心相印,见性成佛……”
昏黄灯光下,石之轩正在细细阅览【达摩智慧心经】,字字珠玑的经文自心头脑海徐徐流淌,然而不一会儿,他就渐渐皱起眉头。
并非他看不懂,悟不透,反而正是看得很懂,悟得很透,甚或其中很多语句,竟是他上一世就曾反复参悟过,并且受益良多,还融入元始真经修心炼性法门的禅宗真意。
若是在上一世,这些修禅心法即使悟得再透,也难以练出真气,唯有在高深境界时修心炼神所用。
但这一世截然不同,藉由天地元气的活跃灵性,只消按照戒定慧的修持法门,真正达到心法所述的种种禅意心境,自可破除虚妄,在有意无意间贯通五气三脉七轮,汇聚人体生命精元,汲取天地精气,修成精纯佛门真力。
说到底,人体元精本也是天地元气所化,此世天地元气活跃灵动,则人体精气也极为活跃,纯凭上乘修禅心法臻至某种契合精气灵性的心境,亦可于无意间炼精化气,练成真气。
反之,若是执着于五气三脉七轮的肉*身表象,刻意施为,强行导气,实则落了下乘,欲求不得。
待得看到“……心净即佛,佛即是心……常觉不停,觉心在前,觉法无相……常观身空寂,内外通同,人身于法界之中,未曾有碍……”等等禅宗四祖道信所提倡的禅法精髓之后,若是石之轩还不能猜透其中枢机,那可真是白瞎了上一世的‘教主心术’。
眼珠滴溜溜一转,石之轩摸了摸尚未适应,颇感凉飕飕的光头,暗忖:难怪道显秃驴莫名其妙的说我与他没有师徒之缘,原来是道信贼秃与本圣僧极有师徒之缘!
既然道信预定了本圣僧,那道显还不乖乖识趣,做个中间人一般的过度师父?
低下头再次参悟了【达摩智慧心经】一会儿,石之轩暗暗赞叹:如今的禅宗心法,尚处于天竺‘五气三脉七轮’与中土‘奇经八脉’的融合阶段,有许多原汁原味儿的天竺干货。
然而‘五气三脉七轮’不过表象,天竺内功真正的精髓,只在开启人体生命元精及智慧宝藏的秘诀,就像中土内功的经脉路线虽多种多样,可真正的精髓只在【精气神】核心修炼妙法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