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慈额头上冷汗直冒,面对此刻的夏朗比杀了他还要煎熬,战栗着说道:“他潜入紫霞宫截走了热依罕公主,入大理寺天牢救走了雍王夏炎……”
“完了,从此天下三分,不得安宁!”夏朗像是突然被人抽走了灵魂,手里一松,许慈不由自主的倒在了地上,而他自己则是瘫坐在金椅上半晌说不出话来。
过了好久,御书房门外闪进一道黑影,那是一个身披黑袍的老者,他站在了夏朗五六步以外。那个老人一张脸枯皱无比,像是一块干皱的橘子皮,嘴角还挂着一缕血丝。他似乎是腿脚不便利,架着一副乌黑发亮的拐杖,口里喘着粗气。
“你怎么了?”夏朗终于回过了几丝神采,盯着那黑袍老人问道。
“玩了一辈子鹰,最后被鹰啄瞎了眼睛。轩辕宫楚念、武当叶千羽,还有杨家叫杨潇那小子,不容小觑啊,今后除了那两个人,这些人必然是你的劲敌!”黑袍老人喉咙有些嘶哑,这声音让人的耳朵极不舒服。
“那东西也失了么?”夏朗苦笑一声,有些怅然。
黑袍老人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艰难的挪过了身子,朝着门口。长安城已经乱了,随处可见惊慌失措的百姓和荷甲持枪的士兵,再没节日的喜庆。
三星聚合,天下易主,无可逆转,这是宿命。这场事关纵横的博弈,现在终于是要正式开始了!
***
元月一日,一则消息如同一声惊雷传遍天下——夏朗弒父篡权,残害兄弟,不孝不悌,证据确凿,今传檄天下,拥雍王夏炎为帝,起兵讨伐,忠义之士不可自误!
同日,洞庭鄱阳、益州巴蜀、江南扬州等长江以南地区的总兵纷纷揭竿而起,告示天下,辅助雍王夏炎登基称帝,起兵伐伪君。
一时间,大夏半壁江山已经脱离了夏朗的控制。
长江以南尽数夏炎,黄河以南长江以北是大夏国土,黄河以北是辽国疆域,从这一日起,天下真正三分。
元月初二,又一则消息传到了尚处于惊愕的百姓耳中,夏雪寒并不是崇明帝的私生子,这消息纯属造谣污蔑,夏雪寒生父生母乃是二十年前江湖高手燕翎歌与云彩萱,和大夏皇家并无半点瓜葛。
与此同时,少林、武当、丐帮、易水天涯殿、轩辕宫等数十个武林大帮派一齐出言为夏雪寒澄清,天下纵然有怀疑的人,却也是寥寥无几。
金陵城里,早已是恢复了往日繁华,闲置已久的宫殿被重新打理了出来,只为迎接它新的主人。大明殿里,夏炎早已换上了一身紫色龙纹锦袍,一张清秀的脸庞上那些伤痕也已经被细致的处理过,他盯着眼前那个正在专心品茶的白衣少年,蠕动嘴唇,却还是说不出一句话。
夏雪寒的茶已经换了两开,他就这样细细的品着,一副飘然世外的样子,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而夏炎坐在他的旁边,每每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皇上若是没什么事,雪寒就先告退了!”夏雪寒品完最后一杯茶,轻轻的放下茶杯,躬身一礼,就要告辞。
“等等……”夏炎还是叫住了他,“为什么,你明明可以……”
“你不会是一个枭雄,但会是一个好皇帝。这些日子跟你说了那么多,你却还是不肯坐上那个位置么?”他淡淡的说道。
夏炎上前几步,走到夏雪寒身后,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几乎哀求道:“你坐到那个位置上会比我合适千百倍,你就……”
夏雪寒轻轻拿下他的手,缓缓朝殿外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我帮你打下整个天下,可是你若是成为了一个昏君,有负昔日之言,我也是万万不会放过你的!”
话音落下,人也是不见踪影,只剩下夏炎呆呆的站在那里。
元月十二日,夏炎在金陵登基称帝,国号“华夏”,改元炎兴,封夏雪寒为琅琊王、上柱国,统领三军,总揽朝纲。
新朝一面设置边防都护府,陈兵大辽大夏边境,以防来犯;一面编订法典,安抚百姓,减免徭役赋税,开仓赈济灾民。一时间,南镇百姓丝毫没有因为换了一个统治者而有所不适,反而奔走相告,传颂新君与上柱国的功德。
其实夏雪寒两下江南,一入西蜀,游历洞庭、鄱阳一带,并不只是为了游山玩水。这期间他不仅暗查各地风土人情,更是私底下联络好各地官吏,或施以威逼,或施以利诱,或广布恩惠,只为有朝一日,夏朗容他不得的时候,能有与他分庭抗礼的实力。
虽然说夏雪寒聚众反出长安,其实在外的根基早已稳固,以他经世济国的才干,早就做好了防备,是以不管云逸凡还是夏朗,都不敢派兵阻拦。
不仅仅是因为他们捉摸不透夏雪寒,更是因为在对付夏雪寒的时候更要防备着第三方的偷袭。
鼎,三足两耳一方圆,是天下极其稳固的东西,轻易摇撼不得,便是天下时事也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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