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浅弯了双膝,跪在了地上,俯身拜下的时候道:“小的…恭送公孙先生。”
公孙实看见了,那是一枚浅红色的印记,样子特别,居高临下着看去,像一只卷缩着翅膀,却又探出了脑袋的鸟。
至于像一只什么鸟,那就得看给出的心理暗示是什么了。
池浅再抬起头的时候,正看见公孙实含笑的眼睛。
他又动了动嘴皮子,池浅又看懂了,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后脖颈。
她立刻还击,无声说的是“讨厌,想看就直接说,何必大费周折。”
她确定公孙实一定看懂了,因为他转身的时候,耳朵尖是红的。
她和这些古代人的区别,就是她脸皮厚啊,别说露脖子了,就是露个乳|沟什么的,她也完全没有压力。虽然她现在还挤不出来那条沟儿。
想想,此时令她糟心的事情还真不是一两件。
——
皇后娘娘和惠平公主吵架的声音,恨不得能传到长秋宫以外的地方去。
女人间吵架,特别容易跑题。那母女俩个很快就从长青宫的事情,吵到了惠平公主的行为不检。惠平公主恼火的紧,千不该万不该提起平山王夭折的事情。
平山王陈庆乃是皇后娘娘唯一的儿子,三岁时夭折,平山王的封号是陈帝登基了之后追封的。
皇后娘娘恼怒不堪,给了惠平公主一个耳光,惠平公主哭着跑出了宫门。
看,谁说吵架就一定能分出个输赢,像这种两败俱伤才是最常见的。
皇后娘娘一个人坐在寝宫里头生闷气,晚饭没吃,参茶不用,一直坐到掌灯时分,陈帝登门。
皇后虽说只是个续弦,可和陈帝也算是老夫老妻了——谁还不了解谁呢!是吧!
陈帝一走进来,皇后娘娘的眼泪瞬间巴巴落下。
陈帝重重叹了口气,什么都不说,坐在了皇后娘娘的对面。
帝后相对,到底还是后更沉不住气。
皇后娘娘擦了把泪儿,开始控诉。
“我为的是什么呀?为的还不是你们陈家的江山。平山王死了那么些年,我也就只有太子这一个儿子,我去找安定公主要凤印,还不是为了太子和太子妃着想。”
放普通人的家庭,嫡母为了继子着想,一定会让身为父亲的一家之主感动的眼泪哗哗的。
皇后娘娘错就错在思想还留在十二年前,钟鼎之家与皇家的一线之差,那就是一家之主早就升级成了一国之君。
想想自己百年之后,太子便会继位。可是说真的,再让他活个三几百年,他一点儿都不会觉得厌烦。
陈帝只是开始厌烦他身边这个动不动抹泪的皇后而已。
皇后娘娘以为的,就算陈帝不会动容,也不至于大发雷霆。
可是她算错了。
陈帝怒道:“你早不去长青宫,晚不去长青宫,为何选择了今日去?你别以为朕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说起来还是你这个皇后没有气度,无法容人。
你不过是听说了柳妃的宫里死了一个宫女,而那个宫女和安定以前的大宫女是姐妹俩,你便笃定了柳妃那边和安定达成了什么协议。
可你不知道吧,柳妃早就跟朕说过了,就连那宫女去安定的宫中祭奠亡姐,也是经过朕首肯的。
那宫女不过是因着祭奠亡姐时伤心过度,又染上了风寒,不治而亡。
可你呢,到底是想要凤印,还是容不下柳妃?到底是为了我陈家的江山着想,还是为了你的权欲?
你自己的心里最清楚。”
——
“娘娘,听说皇上去了皇后娘娘的长秋宫,咱们要不要将宫门落锁?”
柳妃是陈帝登基了之后,才入的皇宫。陈帝在位的十二年,一共有三拨秀女入宫,柳妃无疑是她们中最最得宠的那个。
她今年已经二十有五,这是女人最美好的年纪,少女的稚嫩还没有从脸上褪去,却已经有了少妇丰腴的体型。
她懂得男人最喜欢的是什么样的女人,她便一直都是温婉顺从的。
可一个温婉顺从的女人想在这深宫里活下去,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柳妃坐在灯下,不经意地向门边看过去:“不,再等一等。”
知道吗?这后宫或许就要变一变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