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寒风、冰冷的寒风。
杨雄看着铁皮房子外被冻死的几个乞丐,连忙把手伸进了袖口内,这场突如其来自东向西的风夹杂着雪花考验着自江市尚在苟延残喘的人类。
“哥,我冷?”
妹妹躺在床上,轻声地**着,杨雄连忙走过去用手摸着妹妹的脑门,见鬼,越来越烫了。
妹妹在三天前就病倒了,空有一身功夫力气,却不会做人的杨雄又成了天不收地不管的流浪。
军队这几天发了疯似的抓人,可偏偏自己主动上前却没有人收,守着妹妹想去城里偷点青霉素,又不敢离开,他可以想到,自己前脚走,后脚那些恶狗一般的士兵就会冲进来把妹妹给糟蹋了。
“小冉,你一定要挺住!”
他的眼泪止不住地掉下来,他一直忙着干活挣工分,却忽视了杨冉,这个一直长不大的妹妹为了减轻自己的负担,偷偷跑去报名参加采石队,却不小心被落石砸中,伤了右腿,现在,是挨不过去了吗?
“不,我不让你死,一定有办法的,一定有办法的!”
想起父母为了让妹妹活下来,把她藏在阁楼,舍生堵在了大门口,最后被归来的他嚎哭着再一次杀死;想起在大灾变后的几个月,两人相依为命地逃出了益都,冬日里裹在一条毛毯内,用身体互相取暖,白天为了不被冻死,强颜欢笑地跑圈;一路上逃荒,为了一口吃的,和那些小偷为伍,偷末日中四处横行的匪徒们的粮食;当偷到粮食后,你一口我一口地笑着吃着一块干面包,妹妹已经成了他活下去的唯一动力。
杨雄觉得自己必须要让妹妹活下去,哪怕自己这条命不要,他也必须让妹妹活下去。
“卖身救妹妹?我说哥们儿,你也太搞笑了,要不这样吧,把你妹妹弄出来看看,要是过得去,我看就卖妹妹救你算了。”
杨雄扶着一块用炭笔写的纸板,跪在铁皮房的门口,一声不吭地接受着周围流浪汉的嘲笑,他只能忍,必须忍,如果还想以前那样的脾气,他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闪开闪开!“
一波当兵的走过来把闲汉撵走了,看着杨雄跪在雪地里的样子,为首的小队长冷哼道:
“怎么,这不是咱们一个打十个的杨大侠吗,前些天不是很威风在征兵办打伤了我们好几个兄弟吗,怂了?哎哟,还卖身呢,大家看看啊,新时代叶问、正宗咏春传人,一代武林高手杨大侠现在跟条狗一般跪在这儿,你们说这好笑不好笑。“
当兵的哄笑起来,这个杨雄本事是有的,就是脾气太暴躁,得罪了不少人,好多人巴不得弄死他,少有能够嘲笑这个硬骨头的机会,怎么能不让人开怀呢?
“你们TMD都闲的没事干了是吧,还不快滚!“
一个军官走过来,恶狠狠地训斥了这些大笑的士兵,士兵们连忙走开,让出了被围观的杨雄,杨雄抬起头来,好像看到了意思希望,殷切地喊道:
“林大哥,有活儿吗?“
林姓军官摇了摇头,低声说:
“不是我不愿意给,你得罪了司务长,上面已经发话了,谁要是帮你,就是这个区的敌人。带着你妹妹走吧,或许去南边,能有出路。”
杨雄眼神冰冷地看和林军官走了,继续倔强地跪在雪地中,低着头,眼泪出眼即冻,南边,南边有个鸟毛灰,那边刚好是核弹攻击的重点区域,你让我去南边,不是让我速死吗?
死吧,死吧,就让我和小冉一起死吧。
“卖身救妹妹?”
小黛闻言猛的转过头去,看到了跪在雪地里的杨雄,她立刻排开同她一起进城来踩点的楚南,走到了杨雄的面前,果然是你,你个憨子、?头、傻大胆!
止住了自己眼中的泪水,放低声音问道:
“能让我进去看看吗?”
杨雄抬起头来,那张让田小黛上辈子记忆犹新的脸再次出现在她的眼中,泪水止不住地滑落下来。前世,杨雄的牌子上写着“卖身葬妹妹”,那时候,田馥身上也多少余粮,但是被他那种同病相怜的孤寂和血性给感染了,把身上仅存的两斤大米给了他,换了一口层板棺材。
杨冉是他和杨雄一手挖的坑埋下的,后来,杨雄成了田馥的铁杆哥们,一起加入了44军自江地下基地,杨雄有个绰号和尚,自称以前在山上干过,是正规出家人,别的不说,那一套连环腿使出来就让田馥眼花缭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