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六州四十三县铁,不能为此错也!
这句话说的是唐末的魏博节度使罗绍威为了消灭不听指挥反过来威胁节度使的“牙兵”部队,引狼入室找朱温帮忙,结果牙兵虽灭,他的领地魏博却也因为朱温的掠夺而陷入了衰弱。罗绍威悔不当初,对人诉苦说自己这个错误实在太大,就算将整个魏博地区六州四十三县的铁都集中起来,也铸不出那么大的一个“错”字——“铸成大错”一词,即由此来,后世人每当感叹自己犯了大错的时候,便常常借用“铸此一错”的说法。
程鹏颓然放下书册,心中满是悔恨。
人言不足恤、祖宗不足法、天命不足畏,这话说起来倒是痛快,做起来也够爽快,然而后果呢?
为人处世,不在乎别人的感受,不在乎前人的经验,不在乎整个社会的道德观价值观,只顾着埋头向前,这种精神虽然颇为可贵,然而这种行为却殊不可取——世界是很复杂的,做事是要考虑前因后果仔细推敲的,一个劲儿冲冲冲,结果多半只能撞得头破血流。
帝辛听取了他的建议,秉持着只要自己正确就什么都不在乎的想法,坚定地朝着自己所认定的方向前进,这种气魄当然很不错……可谁来保证他所认定的方向就是对的呢?
前一次,他排除大祭司商成的干扰,坚定地完成了既定目标,捕杀了叛乱的北伯侯崇侯虎,又去南方扫荡一番,镇压了因为南伯侯鄂崇禹年老体衰而蠢蠢欲动的南方诸侯们,大大稳定了国家,令整个商朝的气势为之焕然一新,甚至显出几分盛世的迹象来,做的是对的。
可这一次,他为了战争的便利,将两个叛乱的诸侯领地屠戮殆尽,就做得过分了!
战争虽然是不择手段的,但终究还是要有底线存在。只因为没有足够的精力去分辨究竟谁才是叛党,就把两块领地的人给杀光了,这种做法已经只能用“疯狂”来形容!
或许有人会觉得“既然对于战争来说胜利才是问题的核心所在,那么为了获得胜利,无论做什么都可以”,但事实证明心如平原走马易放难收,突破了底线这种事情只要开了头就很难中止,就算是赢得了战争消灭了敌人,也会很快将目光投向其它目标,乃至于投向曾经的战友,甚至于同伴什么的……**是永无止境的,若是连做人的底线都不能再有约束力,别的自然更不用说了。
谁规定跟同伴之间就要和平相处呢?谁说同伴之间就不会有矛盾呢?若是心中的戾气不能被约束起来的话,那么习惯于挥刀向人的,迟早会将刀挥向那些本以为不会挨刀的人……在人类的历史上,这样的事情已经发生过太多!
想要避免这种情况,就必须一开始便管好刀子,不要让它随随便便出鞘,更不要让它胡乱挥砍,砍顺手了,难免会伤到自己。
“我一直在想……帝辛究竟会不会变成暴君呢?如果会的话,那么又会是谁在背后推动呢?”程鹏深深地叹了口气,坐在椅子上发呆,“原本以为是玉虚宫或者女娲那边的人……却想不到是我自己……”
“如果写一本《暴君是怎样炼成的》,扉页上一定会有‘谨以此文向伟大的恶魔导师程鹏致敬’吧?”
他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容却异常的苦涩。
如果这件事只牵涉到他自己的话,那么倒也无所谓,大不了日后跟化为暴君的帝辛决一死战就是,但商周之战牵连甚大,数以万计的玩家投入了不计其数的心力,原本好不容易才让商朝的气运上升,呈现出了盛世之势,结果却因为他当初的建议而导致事情急转直下……现在商朝的气运已经几乎荡然无存,更糟糕的是帝辛恐怕不会这么收手……
接下来的这段时间,各种麻烦和灾厄都会出现,原著里面那些个作恶多端的妖魔们也会陆续成为坑爹的“战友”,进一步推动整个商朝向着天怒人怨的方向发展吧……
程鹏苦恼地坐在书房里面,在大堆的史书之中翻来翻去,却找不到任何解决问题的办法。
天下诸事皆可解,唯有人心无解。帝辛心中的猛兽已经挣脱了锁链,想要把它再捆起来,谈何容易!而商朝气运已经败坏,还将继续败坏下去……这番大势,又有什么办法能够挽回?
“该不会……商朝六百年的基业,就因为这句话给毁了吧?”程鹏闭上眼睛靠在椅子上,眼前浮现出大营上空王者紫气被血光所取代的一幕,心情越发沉重。
他这回所犯的错误之大,就算穷尽封神世界九州之铁,只怕也铸不出来!
那一天,程鹏很难得的没有登入游戏。
第二天,他依然没有进入游戏之中。
“程鹏你怎么了?连着几天都不上线。”张禅念打电话过来问,“出什么事情了吗?”
程鹏勉强笑了笑,若无其事地回答:“稍稍有点不舒服,正在休息。”
“啊?你这什么病啊?休息了两天还没好?!”魏野得到消息之后也打来了电话,“讳疾忌医可不行!赶快去医院吧!万一是恶性急症的话,重新制作身体很麻烦的……难道你打算学习那些倒霉蛋一样,只剩个大脑躺在培养液里面等上三十天吗?”
程鹏作哈哈大笑状,拍着胸口以示健康:“放心吧,问题不大,主要是前段时间的任务太紧张了……心理疲劳而已,休息休息就好。”
“听说你近来心理疲劳,跟我一起去乌克兰转转如何?”温德又打来了电话,“乌克兰那边男少女多,女孩子们超级开放的,以你的条件左拥右抱绝对没问题,趁着这个机会告别魔法师生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