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蛟十七意外，秦雀自己也有些诧异，不过也只是些微诧异而已。虽然重九不动剑阵还是第一次真正施展出来杀敌，但在修习之时，秦雀早已神识演练过许多次，对于这套剑阵威能也有所估量，如今比自己先前神识模拟的威能更甚，只是因为自己新近破境成功，从通窍境大圆满变成了现在实打实的辟海境界罢了。心中闪过念头，动作没有停顿半分，又九道剑影轰杀出去同时，秦雀朝着黑蛟十七招呼一声中，再次跃身而起。

之前还在道障雾气刚刚消散的那处佛龛般的凹窟时候秦雀便有疑惑，谷中许多妖兽明明是水行的鱼妖虾怪，进入这潭湖水之后，却没有它们回到水中该有的灵动。这个瞬间秦雀却是知道了，只因为周围有一股粘稠阻力，若非眼中湖水清澈，这原本就是一片沼泽中才该有的感觉才对。

能够让诸多妖兽，让辟海境的秦雀生出如此感受，不用说，这湖水包括这粘稠阻力都有神异之处，不过从眉角那里得知，周围一切都可能与妖灵神这样的存在有关系之后，便是再神异的事情发生，秦雀也不会有太多的惊诧。只是凝神扫量，九道剑光催动到了极致，防备周围可能冒出的危险。

没有感应到周围粘稠阻力之外的其他凌厉威能气息闪现，只看到周围原本朝着岸边而去的一众妖兽纷纷改了方向，都朝自己这边笼了过来。

催动重九剑阵，数道剑影闪现，斩杀了一只速度远胜其他妖兽的银色鱼妖，秦雀正要招呼黑蛟一起朝着妖兽较少的左前方过去，忽然识海之中眉角一声急急声音：“王上，你看你刚刚斩杀的那只妖兽尸身是不是正在消散？”

“嗯？”秦雀抬眼望去，便看到了刚刚那只银色鱼妖果真如眉角所言，缓缓下落之中，却在不停消散之中，就如先前它们被那彼岸花荡起的涟漪掠过时候一样，只是这一次消散的不止血肉，还有血肉之下露出的根根鱼骨鱼刺。

四品之上妖兽，浑身精骨比之精铁精钢还要更强许多，更有不少妖兽能将自己骨头洗练到高品法器甚至法宝一般强横坚韧，但在这一刻，却好似腐朽了千百年的朽木一般。

秦雀心中凛然，当即朝眉角答道：“没错，这是何故？”

眉角忽然惊呼出声：“王上，赶快离开这里。”

自打第一次见到眉角之后，虽然先后只有几次真正交流，也只有这一次时间稍长一些，但对于眉角这位是可比元神境修士的尸家高人，秦雀自认也有几分了解，不敢说多么深，但至少不会是一个一惊一乍的人，更从没有过如此急迫甚至有些慌乱失神的语气。

秦雀不由一顿，束音成线送入碧萝环中：“眉角？”

没有朝秦雀仔细解释，定定神的眉角朝秦雀急急说道：“王上，如真如我所想，若有出路，只有一个地方有可能，曼珠沙华所在位置，赶快朝那里过去。”

秦雀心中也早有猜测，诺大一片湖水之中，湖水中央彼岸花生出之地，以及先前雾隐道人入水附近，都该有特殊之处，都是自己想要前去搜探的地方。

听到眉角话语，秦雀当即回应一声：“好，我绕过去。”

“王上，不要绕了，直接杀过去，若不能在曼珠沙华茎干消失之前赶到，恐怕那通道将会封闭，这片湖水包括外面山谷，都将成为死域，直到下次开启。”

“啊？”听到眉角这番话语，秦雀神情一凛，也不再多考虑偏右彼岸花方向妖兽比左前要多不少的事情了，当即朝身旁黑蛟十七招呼一声：“十七，朝那边杀过去。”

说话间，身前九柄指尖飞剑旋舞，重九剑阵再发威，一道道剑影好似镰刀收割庄稼一般朝着群妖而去。

黑蛟十七不知雀老大为何忽然改了主意，不过看着身前雀老大已经催动剑阵过去，他也没有多问什么，水行大妖，回到水中才是他的主场，瓮声呼喝一声，一道湛蓝芒光自嘴中冒出，好似一条束带，却带着凌厉之气，威能比之重九剑阵还要更甚几分。

周围诸多妖兽只是数量众多，单论品阶比黑蛟十七，比辟海境的秦雀高的并不多，更何况此刻这些妖兽个个身上带着不轻的伤势，此消彼长，一时间，一人一妖大发神威，数息之间，便有十几只各式妖兽或者被剑影，或者被蓝芒斩杀。

无一例外，所有妖兽气息消失之后，血肉骨骼也纷纷消散。

一边催动剑阵继续冲杀，一边朝碧萝环中眉角问一声：“为什么我和黑蛟没受到影响，莫非是这些妖兽自己的问题？”

“王上，你所见的妖兽，与那曼珠沙华一样，都是半虚半幻之物，他们争相争夺曼珠沙华阴阳交汇气意，就是为了脱虚化实，拥有真正的生命灵光。”

不止那株曼珠沙华，就连这满眼的妖兽也都是半虚半幻？听到眉角所言，秦雀不由又露出几分惊容，要知道，这一刻，秦雀可不仅仅是目光所见，身在一旁，神识早已笼罩四方，依旧没有发现到哪怕一点点虚幻之意。

至于他们争夺曼珠沙华阴阳交汇气意以求脱虚化实之说更加玄奥，秦雀唯有以自己修士修炼之路相比，当他们也是为了提升实力境界。

心中神思百转，手中动作不停。

九道赤红剑光旋舞，重九剑阵与黑蛟霸下十七一道道湛蓝芒光一道，朝着身前扑来的一只只妖兽轰杀过去。

小湖，便是没了花朵，只剩下一根光杆依旧散出嫣红的花茎也抬眼可及，只是这湖水古怪，周身尽是粘稠之力，又有返身回来的一只只妖兽拦路，随着越深入，遇到的妖兽也越高阶，虽然许多身上伤势也更重，却比先前更难对付，秦雀霸下十七一人一妖两个行进的很是费力，几十息过去，不过前进了十几丈。

剑阵一绞，将一只皮糙肉厚的绿毛龟和一条银鱼轰到一旁之后，秦雀忽然喝骂一声：“靠。”

呼喝声中，赤红飞剑阵型一变，不似先前那样凌厉杀伐，九道红光笼成一柄大锤横着砸了出去。

“雀老大？”霸下十七见状不解出声。

“十七，不要费劲去斩杀他们，只要跨过去就好了。”朝着十七招呼一声，红光大锤砸中了刚刚又凑近的那只绿毛龟，直接将它又砸飞出去，水中秦雀手足并动，朝前奋力划去。

“嗯？”霸下十七微微一愣，等到看着那只绿毛龟没有再扑杀上来，而是追着一道银朝后边岸边过去，当即便也明白过来，随即瓮声一吼，蓝芒汇聚，模样也似乎是一柄大锤，只是更大了许多倍，朝着身前横扫过去。

所有妖兽，无一例外，只要到了身后，便不再纠缠，通通朝着岸边而去。秦雀和霸下十七两个不再用个个斩杀，只需挤出一条通路，当即快了不少。再过几十个呼吸，行至一半，身前已经没了妖兽踪迹，只剩下周身粘稠阻滞之力，只是抬眼过去，那根彼岸花茎干嫣红芒光又淡了几分。

想到刚刚眉角急急提醒话语，秦雀没敢稍做缓息，急急发力，朝前而去。

“雀老大，我拉你。”

一声瓮声中，掠过秦雀身旁的黑蛟十七探来一只爪子。

秦雀不矫情，应了一声，伸手过去，拽住了爪上一根骨趾。霸下终究是水行妖物，虽然也不如别处湖海之中自如，比起秦雀来还是更灵动了不少。

半柱香之后，霸下十七原本不算迅疾的游弋速度又降了几分。

一人一兽都凝神盯着二十余丈外那根只剩下一根光杆比之先前又淡了几分的彼岸花枝干。